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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屋檐下,寻找家族之爱 (家族计画) (家族计划~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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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罗密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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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接触galgame较少的人来说,田中罗密欧可能并不是一个多么有名的名字,可能有人看过他的《人类衰退之后》,将其当作一位特立独行的轻小说家;也有些人通过前年的gal改动画《rewrite》,对其有了一些模糊的认识;更可能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将其当作默默无闻的路人甲。然而尽管他在圈外的名声远远比不上麻枝准,丸户史明,虚渊玄等同为galgame圈出身的脚本家,但在圈内,他的声名可以说无人不知,不仅是批评空间90台占有两席之地的的三人之一(两部作品分别为《家族计画》与《CROSS†CHANNEL》,另外两人为丸户史明和SCA-自),也是不少新一代脚本家的偶像,甚至进入gal脚本界的原因。

而今天要提到的这部作品,正是他在山田一(田中曾用笔名,与D.O.决裂后改名为田中罗密欧)时期的著名代表作之一《家族计画》,批评空间曾经的评分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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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的《家族计画 ~追忆~》封面

《家族计画》由D.O.于2001年11月2日发售,并于2002年12月27日发布全语音复刻版《家族计画 ~绊箱~》,这也也是现在大家最常见到的版本。

在接触这部作品之前,田中给我的印象是——自带电波,脑洞极大。但这部作品完全让我对他的印象改观,家计没有《CROSS†CHANNEL》这样的loop和奇幻世界观,也不是人退这样的黑色幽默幻想剧,更不是《最后的现在》这种堪称硬核sf向的作品。但比起他1999年的处女作《加奈妹妹》来,却又多了田中特有的行文风格,如无处不在的neta,超长的文段;多了伴随田中作品多年的特有的孤寂感(这个之后我会详细解释)。可以说,这部作品,或许才是他开始真正走上田中罗密欧之路的作品。

家计的故事概括起来非常简单:包括主角在内的多名不同背景、一同落难的男女,在巧合之下同居青叶家,实行所谓「家族计画」――本是陌路人的大家建立拟似家庭,由「父母」及一众「子女」组成。这些人,遭受过这样或那样的苦难,处于社会的最低层,可以说是所谓的“被社会淘汰者”。而在高屋敷之中,他们互相理解,冲突,从陌生人的同居者身上寻找所谓家族的温暖。因为巧合相聚在一起,又因为这样或那样的意外而最终分离,家族计划最终只执行了短短数个月。

尽管剧情简述看上去几乎满是苦涩,但家计并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虽无所谓的“神展开”,田中依然用其扎实的写作功底,用王道的故事叙述方式,一次又一次给了屏幕前的玩家实实在在的感动。先撇开个人线不谈,在长度超过10个小时的共通线之中,剧情并没有明显的起伏,一直是如水流般平缓而绵延的。这并不代表家计的共通线写的冗长无聊,恰恰相反,在这种细水长流的剧情中,点滴累积的温暖,或许会在一个看似普通的片段中,突然爆发。这种蓄积已久的共情带来的感动,即使与最著名的泣系作品《clannad》后期催泪的片段的集中爆发带来的感动相比,也不逞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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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屋敷家族的欢乐日常

之前有看到其他人对家计的一句评论:“家计这部作品有着强烈的电视剧风格。(高事件密度,重搞笑,不过分煽情,多人物多线索并进)”我对这个评论不能更同意,家计的写作过程中,参考了不少的日剧剧本,最为明显的应该是日剧《同一屋檐下》与《冷暖人间》,尽管其具体剧情内容并无关联,但仍然时不时能从家计中感到与这两部日剧相似的剧情架构所在。但是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对于不适应这种风格的人而言,这种电视剧式的写法很难找出一个确切的感情爆点。c+c虽然也有这个问题,但托异世界的架空体系的福,这种感觉并不那么明显。但家计作为写实作品,这个情况要突出的多,这让不少希望被所谓的“虐点”或“泪点”瞬间打动的玩家大感失望。或许这也是田中罗密欧的一种电波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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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剧《同一屋檐下》

相比于共通线,个人线完全是另外一个风格。在共通线之中,角色之间的情感转变是一点一滴慢慢累积的。而在个人线中,在社会的压力下,家族计画走向分崩离析,随之俱来的是感情的变化逐渐剧烈。家计的个人线并不算非常长,每个人的个人线部分大概只有2小时左右。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事件数量大量减少,搞笑桥段比例大幅下滑,人物关系也开始单线化,但与此同时事件冲突与人物的关系变化之激烈,却远在共通线之上。换句话说,个人线是从所谓的“电视剧风格”进入了“galgame风格”。让我惊喜的是,田中对于个人线的剧情把控水准并不逊于共通线,除了有凑数嫌疑的真纯线和剧情处理稍显草率的春花线(事实上这两条线仍然能达到galgame中的”普通“水准),另外三条线的处理都堪称经典。家计的个人线,在迎来结局前,大都伴随着一种偏黑暗的气息,这种气息,来源或是主角们本身的性格缺陷,或是现实的无奈。而正因为如此,在最终迎来结局的时候,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治愈感才更使人感动。

我尤其喜欢大河原准与高屋敷青叶两条线的处理,实话说在共通线中我对这两个女主角可以说是完全无感。共通线中关于准的相关剧情不多,加上准在家族中一直是若即若离的态度,更何况共通线中有两段关于她的剧情对于当时的玩家来说简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导致她在共通线中的存在感偏低。而青叶大部分时候扮演的都是所谓的“恶人”角色,时常的蛮不讲理,言语毒辣,待人冷漠。而在共通线中,玩家也根本不知道她来参加这个计划的真正意义所在。这两点使青叶的形象在共通线中完全不讨喜,甚至让玩家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但在准线中,关于准的数个谜团一旦被揭开,共通线之前看起来非常奇怪的两段剧情全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而这伏笔又与最后的结局相互呼应,让人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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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线的亮点在于伏笔的揭露与前后的呼应

而青叶线的亮点则在于剧情的两度反转,第一次的反转是“致郁”的,这展开消除了先前玩家对于青叶的固有印象,对其的感情开始转向同情与怜惜。当然,如果仅止于此,或许我就不会对这条线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之后的第二次反转是“治愈”的,两度反转相合,逻辑才完成了彻底的自洽。同时,这两次的反转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却又正中了玩家的泪点所在。在这一条线的把控上,田中真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就我个人而言,这条线的双重反转其惊艳度甚至要在丸户史明的《女仆咖啡帕露菲》的里伽子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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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线依靠着堪称惊艳的双重反转赢得了好评

但需要说明的是,尽管个人线的结局无一例外全是happy end,无论是个人线还是共通线,其温馨的场景无处不在。《家族计画》本体想要传达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和《clannad》完全相反的——那就是贯穿田中罗密欧几乎整个脚本生涯的观点: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完全的实现交流。家计中的he无论哪一条路线都建立在家族计划最终失败的基础上;c+c中无论经历多少次loop,群青学院放送部终究无法完全融洽;rewrite中两个势力的对立终究无法避免。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中,无论是多么熟悉的人,终究会有无法理解其想法的时候,总归会遇到无法猜透对面心意的时刻,这种时候,人之间的交流是否已经完成,是未知的。所以自我满足,所以保持距离。但“家族”分开后,大家却又渴望再度相聚;即使是心灵存在缺陷的野兽,也会渴望偶尔相互舔舐的温暖;纵然是改写至非人之身,也会对曾经社团的欢乐难以忘怀。田中笔下的人物就是这样,渴望着交流,期望着关爱与被关爱的美好,但又自顾自的最终选择远离。

当然我们不是社会的抛弃者,也不是群青学院的学生,更不是身负异能的少年。我们当然不会像田中式的人物一样,内心期盼却不断拒绝。但或多或少,当我们不被他人理解时,当与父母产生矛盾时,那个瞬间,或许我们会突然对田中式的故事产生那么一点点共鸣。

肯定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的必要性,却又在抗拒着交流。家计本篇传达的就是这样一个既温暖又无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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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前的晚餐

时隔3年后的2004年,田中写出了《家族计画》的fd《家族计划~再开~》,为高屋敷家族划上了句号,但这个fd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却也可以说是一个逗号。下文是具体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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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7月30发售的《家族计划~再开~》封面

家计再开作为一部fd(fan disc,为满足粉丝而追加的本体的后日谈或追加剧情),流程非常短,笔者完成整个fd仅仅用了不到2个小时。前三分之一的时间,我是茫然的;中间三分之一的时间,我是悲伤的;但在最后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里,我却确实收获了感动。

再开中为了满足粉丝的需求,至少一半的时间都用在了发福利,讲日常上,而且为了某个本篇不可攻略人物的福利,有一段剧情被设计的莫名其妙。但就是这剩下的一半内容,却将整个《家族计画》更拔高了一个层次。

再开的真结局其实带着非常明显的忧伤氛围,但我坚持认为,这或许是田中罗密欧最大的一次温柔。在再开中,一切对于交流的否决与猜疑逐渐分崩离析,只留下了“家族计划”的不断传承。这是田中第一次如此正面的肯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必要性,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而高屋敷家的故事也随着再开故事的推进,逐渐变成了历史的一页。有人说在这个短短的故事里,单独的角色已经不再是叙事的中心,他是一个见证者,是一个传承者,更是一段历史的保留者。而“家族计划”第一次被摆到了舞台的正中央,并将继续流传下去。

即使肉体消亡,精神却得到了不断的延续,这或许是一个人生命的句号,但关于他的记忆尚未消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仍然活着,从这个角度来说,再开的终幕不过是生命走向终极消亡之路上的一个逗号罢了。(关于这一点,《寻梦环游记》中也提出了相似的观点)对于高屋敷家族来说,也是如此。

而正如《项脊轩志》所说:“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家族计划的种子已经撒下,并终将逐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终“亭亭如盖”。这正是田中罗密欧式的温柔与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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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感动的再遇

总评:这或许不是一个剧情紧凑流畅,一气呵成的作品,剧情缺乏爆点,故事本身存在缺憾,甚至还有些挑人。但一旦融入故事之中,不知不觉就会泪流满面。个人心目中无可置疑的神作,对于“家族”的阐述让人印象深刻,无人能出其右,即使是《Clannad》与之相比都略逊一筹。而fd更是对本篇的一次升华。

评分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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