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

狗尾草

“培强啊，俺家的老母牛真怀上了，你还真有点本事啊！”“那是……不过你这话怎么越听越奇怪啊？”

“强叔，村口那两个小熊熊又来捣乱了！”“我说小玉，啊不，三蛋，互联网没挂上来几天就给我来熊○没，你演哪一出啊。”

王培强走在漫着羊牛屎味儿的村路口，嚷着 这对话风格这两天是越来越不正常了，美末2都没这么刺激的好吧。日您嘞～

这不，走着走着就到他那间屋了，没错，就是那个灰墙土瓦的小破宅，王培强耸了耸肩，叹声道：“我说老头，你带个毛爷爷的印章回来，过一段时间就拿出来看看，最后走的时候虽也没见骨灰有多少弹头，但也算是个排长，怎么就没分给你些东西呢，嗯？”王培强漫无目的盯着墙缝里，不知哪家熊孩子给插上去的狗尾巴草。寻思着从屁股袋里掏个“苹果树”抽抽。摸了一摸，没有。“他#的，今天这是咋！是咋！事事儿给老子整不顺心！”王培强把那狗草一拽，往地上一摔，抬起他的咔叽布鞋就是一脚。“叮哐——”谁知道是什么金属块给掉了。“#，我的钥匙！”王培强立马往地上一跪，摸索了起来。这黑灯瞎火的一个钥匙还能长腿跑了不成！“妈，光头强叔叔跪在地上在干嘛呀？”“四蛋儿你别闹，今天是光头强叔叔他爹的忌日，别打扰了人家尽孝。”“噢——”...我说老王他妻，你再和四蛋叫我光头强，我就拿你男的和你儿子的头发去县城DNA对比去！王培强猛地抬头咆哮道。但一母一子却已行远，怕是也没有听清吧。

好不容易把钥匙给刨了出来，王培强骂骂咧咧的踏进屋里，鞋子后跟一踩 往旁一踢，飞走一只，又飞走一只。一个糙汉子就躺床上了，脚缝痒痒，托起来往墙上摩擦摩擦，又是一脚的石灰了。嘴里时不时嘟囔着几句，翻着身子，就这么呼睡了......

王培强和他爹王培瑜以前经常到村里各家借牛耕田，那个时候王培强就坐在牛被上，顶着个蓑帽，颇有几分牧童味道，王培瑜就摸着牛角，嘴上叼个狗尾草，控制牛的走向，春去秋来，日子也就这么过着。

王培强18岁那天，王培瑜打早就拖着他去县城“我说爹你干哈子？”“嘿嘿，18岁了，上街吃好的。”这次王培宇破天荒的拖出他那辆凤凰的宝贝大盖，挎着了个蓝皮包，自己就往后坐一坐，看着王培强笑道：“今天你带我吧。”“得，我说爹，我以前也没看见你这么老相啊......”王培强接过车把手，用力一蹬，车就起了身。

“爹，大馆子就得了吧，能整个烧烤就不错啦。” “烧烤？新奇玩意儿，今儿就听你的。”这不，两个大老爷们儿来到城里找寻了个摊子围着个小方桌，搬了双小凳儿坐了下来。 “这铁签他们是回收走的吧！”“不然哪经得起耗啊，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干不干净。”“你倒是在这里穷讲究，今儿尝尝这个。”王培瑜哈哈一笑，从包里掏出来几个玻璃瓶，“酒？还是白的，爹啊，这可不中，两个人都喝醉了，谁去骑车呀？倒在地上，钱被谁摸去了还不知道呢。” “就小几口，多大点事嘛。” “这个我真不喝来。”...你来我去了几次，王培瑜用铁签戳了戳小桌“行，那咱有空回村喝。”说着，他便拎起瓶子往嘴里猛得一灌，品津起来。“过瘾啊！”王培瑜眯了眯眼睛。

爷俩就这么坐着，时而响起铁签的碰击声和玻璃瓶的清脆回响，过了许些时间，王培强见父亲喝的满脸通红，这是喝高了。他拽了拽裤脚擦了把手汗：“爹啊，今天我也是成年了，你就给我讲讲啊你以前的故事呗。” “以前的事，以前能有啥事啊？”王培瑜的手抖了抖。“就是你越战那会儿的事，我听村里人说，你打的可猛了！”“王培瑜愣了愣，头低了下来，不说话，拿酒瓶的手更抖了。王培强看他爹这样感觉是有戏了，兴奋地说“爹你说嘛，说说嘛！” “咚！”只见王培瑜把瓶子往桌上一摁，抄起桌上的醉虾啪的一声就是往脸上一按。只见他口里 鼻里 眼睛里都有醉虾汁溢出来：“我在前面领着部队走，见着路上有几个瘦的不成样子越南人，我们商量着就分给了他们些口嚼，谁知道我们前脚刚走，这些越南人在背后掏枪就是一顿扫射，回过神来时已经死了不少弟兄了，我看着那些倒下去的弟兄们，就像是这个样子的哇！”王培瑜眼睛通红，双手紧握住，死盯着桌面，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掉。王培强被吓的一愣一愣的，呆坐在那过了好一会儿：“爹！咱回家，咱回家......”

轰隆一声闷雷把王培强给弄醒了：这做的都是些什么梦啊。他一边挠了挠昏沉的脑壳，一边爬起来，背一弯，把昨天晚上乱踢的鞋子翻提出来。搭在脚上把门一开——天灰蒙蒙的，王培强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家旁边的河道有隐隐约约的人影“谁啊？大早上的。”王万强，拖着步子走了过去，距离那人影越来越近，却也有些心虚。他喊了喊，那人也没回头，等他走近了。那“人”猛地一转身——那人首赫然是颗牛头，那牛头的口里，鼻里，眼睛里突然冒出了些腥臊的液体——血，王培强呆愣住了，那牛头的嘴角边，有条狗尾草。

“啊———”王培强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是梦啊，他深吸了一口气。“梦中梦，你搞什么米国大片啊！”他爬起来，把昨天晚上乱踢的鞋子搭在了脚上，迈着步子走出门外。“光头强叔叔好。” “六蛋啊，所以说这个梗已经够了啊...”“光头强叔叔，梗是什么呀？”“所以说呀...这”光头强叔叔摇了摇头，走向了家旁的河边，芳草青青时不时还有几声鸟叫，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王培强笑了笑，眯着眼睛，就这么坐了下来。掏出了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我说爹，你搞什么蛾子啊...” 王培强顺势一躺，望向天空盯了良久。“培强！老王家的母猪难产喊你快去一看下！” “噢，来了来了，马上就到。”王培强手一撑，整个人便起来了。刚要走，不知怎么一种感觉他猛地回头望向了自己的屋子——

有条狗尾草，躲在那破土宅的缝里，随着风，轻轻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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