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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颜)(千粉点梗,扶甘,短篇,小甜饼)

(雪颜)(千粉点梗,扶甘,短篇,小甜饼)

(雪颜)(千粉点梗,扶甘,短篇,小甜饼) 并非塞北那般肃杀的,裹挟着呼啸着的寒风的暴雪,亦并非远在南国的优柔而绵软无骨的零星小雪。恰如那年初临帝阙的公子般,柔软豁达,却也无

(雪颜)(千粉点梗,扶甘,短篇,小甜饼)

并非塞北那般肃杀的,裹挟着呼啸着的寒风的暴雪,亦并非远在南国的优柔而绵软无骨的零星小雪。恰如那年初临帝阙的公子般,柔软豁达,却也无失其寒冷孤傲的风骨。

那是天下之大,却仅容咸阳得以盛下的雪。

昔日常伴公子身侧,今已拜为卿相的青年望着这窗外的雪天,如是想到。

自那人登基以来,抚民怨,施新政,革旧制,减徭赋,相比以前始皇铁血得近乎暴虐的统治,扶苏广纳大儒的建言,兼施黄老道学的与民休息。

因此当他与他形影难离的绿袍青年从繁重如山的简牍与公文里抬起疲惫的眼眸,举目望去,已然无处不是一派盛世绝景,一片海晏河清。

“今年这场雪正值盛景啊,所谓瑞雪兆丰年。”窗棂外隐隐有几落飞雪,轻悄地随伴仆从侍女的声音飘进书房。

甘罗线条优美的唇线不着声色地抿了抿。

他不是没能够听出那些话语里浅浅织着的喜悦。那是寻常人家在安平盛世里对未来的希冀。然而只有他知背后焚膏继晷,呕心沥血的人究竟是谁。

扶苏。他的主,他的王,他的心之所向。因此这如他儒雅却也威严的雪,也只有这咸阳城得以承载。

这般思绪令他暗自为他思慕的公子深感骄傲,却也不由得忧虑起来。

他与他的大公子,多久没能经历除却政务以外的事了?

甘罗记得他曾深深喜爱过始皇后妃的花园里那枝头倨傲的梅花。只是偶然说与大公子听,没成想隔天月明星稀的时辰,便被大公子从厚重的几近发闷的被褥里抱出来,意识恍惚间便已被大公子哄诱着翻过宫墙。

宫墙里那馥郁清冽的梅香扑了他满怀。

那也是一季寒冬。隆冬里鹅毛般柔软的雪覆上了那冬梅盘桓优雅的枝头,雪的微凉与梅的幽芳织成别样的香气,银白与殷红在皎洁的月光里缄默。

那样的美景,成为了甘罗足以怀念毕生的绝美。

然而如今也是这般的雪天,大公子却已不再是只属于他的大公子了。

难得犯起了孩提般的脾气,甘罗兴致缺缺地将书简与公务弃置一旁,披上件狐裘披风便匆匆抄起一笼长灯,趁着夜色独身赏雪去了。

咸阳城里赏雪的绝佳地点在何处呢?司命官会说是皇宫那高耸的占星台,士兵定言是城阙外厚重的城墙瞭望台。也许会有雅士断定是咸阳城郊幽深的竹林,抑或有商贾谈及都城里最豪华的茶楼。

不过对于甘罗而言,于赏雪浑然天成的地方,仅有高泉宫一处而已。

那是旧时皇储的寝宫。并不高耸厚重,也非幽深豪华。却也曾有一位意气风发的公子,一个稚嫩也锋芒毕露的少年,一袭玄黑长袍一身青碧衣裳,相携共赏过多少季春树夏花,飞雪秋霜。

如今的高泉宫已是人去楼空。扶苏早已乘着帝王的车轿住进了那盘盘囷囷的咸阳皇宫,这昔日皇储的故居竟也高楼紧锁,在深冬的寒风里显出别样的落寞。

被锁在门外倒也无妨。已然位居三卿之首的甘罗无谓地笑笑,就着扶苏当年教与他潜进皇宫后院偷赏梅花的法子,轻车熟路地翻进了高泉宫那本就略显低矮的宫墙。

这种程度怎能难得住他甘上卿?

带着些少年意气的念头恍然冒出。仿佛带着他回到他年少日子里的那些美好里,每一幕都历历在目。

于是他凭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记忆,越过园林,穿过宫室,携着一笼明灯,在烛火摇曳里任霜雪覆白他纤长的睫羽,柔软的墨发。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那独属于高泉宫的,独属于他与他的大公子的,那一汪静谧的湖泊。

高泉宫引骊山山泉入宫后花园,因此得名,也因此成就了这美丽宁静的湖。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想起过往与大公子的种种,披着狐裘披风的单薄身影一声轻叹,消融在黑夜的寂寥里。

他缓步走进通往湖泊深处的桥廊。复道行空,不霁何虹?没有雪霁,亦不见彩虹。唯有那繁复得近乎漫长的长桥,在冬季飘渺的雾色里,竟宛如修筑在云霄深处。

雪纷纷扬扬地飘洒,夜也轻轻悄悄地笼住了那个长桥上略显孤寂的身影。

甘罗他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当年带着误解与冒失的与扶苏的初见,他想到面对始皇的暴怒时扶苏将他护在身后;他还想到那年他抱着他翻过那重重叠叠的宫墙,陪他细细嗅一树梅香;他还想到他被上郡的匈奴绑为质子,偶然回望身后千里追击的秦军,他的大公子冲在军前,同样焦急而关切地回望着他。

他还想到很多。譬如关于扶苏,他的笑意,他的哀戚,他的怒意。

距离那充满回忆之地越近,他就越是避无可避地思念他的大公子。

然而待走到湖心的小亭时,一切的思绪皆随他的脚步一起,戛然而止,不再动弹。

那是一个被弃置许久的小亭。在这寒冷的冬夜,只有飘飘洒洒的落雪与尘埃愿意光顾。

醒醒吧甘罗。他不再是你的大公子了,他已不在此处了。

心头酸涩尚未散去,甘罗方才准备回首归家时,身后却有一抹更为高大的身影悄然接近。

“唔?”还未来得及反应,甘罗便落进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

回眸望去,摇曳明灭的烛火里,恰是那熟悉的俊朗的面颜,温柔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含着笑意的薄唇,撞了他满心满眼。

“毕之,夜深前来此处,是思念大公子吾么?”那人笑颜温柔,低沉动听的嗓音在甘罗耳畔响起。

甘罗讶然:“陛、陛下?”

刚思索着弯下双膝恭恭敬敬地行完君臣之礼,却被身后人有力的臂膀圈得紧实,无奈只得作罢。

扶苏闻言轻笑,头颅埋进绿袍青年裹着狐裘的颈窝间,缓缓轻嗅着属于他的毕之的暗香。

“莫要行礼。今夜,吾非皇帝,汝非卿相。”

“毕之……”扶苏放开怀中略显瘦弱的身影,宽大的手掌携起身畔人微凉的手,捧至唇边,轻轻哈气,任体温为那人带来些许温暖:“这么冷的天,怎得不带伞便出门了?汝瞧汝,头发上,眼睫上,全都是……”

甘罗不解地扑棱几下覆着白雪的睫羽,方才明了扶苏的言语所指:“啊,并无大碍的……倒是您,不也白了头发?”

墨黑与深棕色泽的长发皆被雪色倾覆,霜雪将两个本就俊美的青年点缀得更加不似人间。在这静谧的湖泊里,寂寞的长桥间,夜色深沉与雾气缥缈的景色,将他们相携的身影衬得如画般典雅。

绿袍青年细细凝望着这难得宁静的美景。诗意渐起,便轻轻呢喃:“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扶苏宛如琴鼓般沉稳动听的声线响起,接起诗句:“可吾没能料到毕之也会来到此处,没能备下美酒与火炉,该如何是好呢?”

甘罗苍白的脸颊也便渐然染上笑颜的晕红:“那么不如,以这湖泊为酒,以这天地为炉,如何?”

“好啊。”扶苏笑着:“那么吾便用这杯酒……”

“嗯?”身畔人的略微停顿,勾起绿袍少年的好奇。

“一敬甘上卿,辅朕共治盛世,家国天下;

二敬甘侍读,与吾年少意气,挥斥方遒。”

甘罗的手指被那人紧握,十指交错,隐隐交织着永恒的意味。

“三敬吾的毕之,陪吾执子之手。白首与共。”

夜雪静渡,湖风轻柔。一片苍茫朦胧的夜色里,唯有那绿袍少年如画的眉眼清晰可辨。比湖水的清澈更胜一筹,教飞雪的晶莹亦不由逊色。

那如雪如画的美丽容颜啊。扶苏不着声色地轻叹,将他所心爱的美景藏进心底。握着身畔人的手指收紧力道,似想要永远这般握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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