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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

吹雪

吹雪 一颗璀璨的将星划过,伴随着一位武林英豪的陨落。 “最终,赢得还是我吹雪啊。” 蓬莱岛中,一位身着白袍的人负手而立。注视着这一切。 一挽起手,一杯浊酒下肚,随之而来

吹雪

一颗璀璨的将星划过,伴随着一位武林英豪的陨落。

“最终,赢得还是我吹雪啊。”

蓬莱岛中,一位身着白袍的人负手而立。注视着这一切。

一挽起手,一杯浊酒下肚,随之而来的就是失去,剑圣吹雪失去了太多,太多

“孤城啊,我愿意一辈子败给你,成为你一辈子的配角,那一战之后,我完全不敢回到蓬莱,那些高层定会刁难我,也许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知己。”

那一日,长安城头,剑圣吹雪约战孤城,双方杀得昏天地暗,就连城中的天策军统领李承恩看到了,都不禁啧啧称奇。

双方用的都是自创的武功路数,剑圣吹雪的雪花六出对上了孤城的天外飞仙,瞬间出现了一阵内力,将旁边的树木直接震断。

那一日,孤城输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输了,那一日,吹雪赢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赢了。

有人说孤城死了,但他没死,有人说吹雪活着,但他也许死了。

仗一把剑就闯入长安,依一扇窗便明月无知不醉。 肆意,穿梭昼夜无忌。山水,修磨红白利器。 世间不太平,世间太不平。 杀生的人,又举刀自缢。 逐名之人,又碑林林立。 剑圣吹雪,断了剑。 他若不存在,世间多太平。 他从不存在,世间多太平。

一剑闪过,两条寒芒犹如两条白蛇,交错了一下,空中还留着一闪而过的剑光。

决斗,结束了,一剑磨下去,鲁人加的脖子旁边多了一道血痕

之后便是喷薄而出的鲜血,鲁人加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

作为胜利的一方,西门吹雪并未感受到胜利的快意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也许他并不需要。

他所追求的,就在剑上。

那决斗之后,剑上散发出的阵阵余香,是人一生中最浓厚的印记

无论对谁来说,死亡这种东西,都是不可回避的..........

檐上冰锥林立,二十二根,

吹雪已经数过,却是比昨夜多了十二根,比他的手指多了十三根。

他已在庙顶等了一夜,不过这冷风却丝毫不能吹动他右手中的刀,尽管他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

因为为了此刻他已等了十年,那十年里的每一天都比今日的风与雪更加残酷、更加冰冷。

孤城必须死!

这泥泞的土路上只剩下一人。

这人的粗布衣已沾上泥灰,甚至他身上唯一一件精细的东西—胸前的玉坠也尽是泥泞。

他脚步轻快,看起来十分年轻,可是却胡渣满鬓;他手中拿着一把剑,不长不短,不宽不窄,没有剑鞘;他却双手一背,就将剑枕在脑后,浑不在意风缠剑锋的痴吼。

仰面朝天,眯起双眼,嗅着暗香的雨线,似乎是已被这黄昏的雨灌醉,他满面尽是享受,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那背影如此削瘦,却不显寂寥;

纵然只身,却不显孤独;

因为正如独醉于这雨酒一般,他也乐意独享这天地间的旅途。

吹雪趁着雨味尚浓,走完了这寂静的街道,没有一丝停留;

即使是夜,也不能留下他分秒。

因为,只要他想,他就可以休息在任何一个地方,无论是阴暗的墙角还是刺目的枝梢。

因为,他早已习惯漂泊,他早已处处无家,却又处处为家。

他自认为,能将他留下的,除了死亡,便只有刺骨与滚烫,刺骨的杀意,滚烫的热血。

他幸福的花,似乎只能在一次次生死边缘的土壤上疯长。

所以,能让他停下脚步的地方,不是有成名的刀客剑客,就是有传说的妖魔作恶;而他再次启程之时,身后留下的便只有血和残肢。

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这次使他驻足的只是一个声音,那是一种歌声与琴声的混合,一种凄婉而又空灵的声音。

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吹雪仿佛从那歌声中听到了自己。

夜将近,雨更浓,歌声却更清。

吹雪循着歌声,到了一家客栈,靠在老板柜台前,要了壶酒,一边饮,一边望向中央。

客栈正中是一个戏台,台下座无虚席;有赶马的车夫,佩刀的官差,刚落脚的旅客,街边卖包子的老板娘...

无论是贵宾座上的华服雅士,还是门口蹲着的陋衣乞丐,目光都聚集在那灯火通明的台中央,满脸仅是悲戚;

不知谁家带来的小孩子开始忍不住抽噎,那位卖包子的老板娘也默默地擦起湿润的眼角。

而他们目光汇聚之处,是一个女子,紧闭双目,拥一把褐色琵琶,琵琶柄上系着一个鲜红色的香囊;她盘坐在台上,一边拨弦,一边婉转吟唱;

恍惚的灯火将那清秀的面庞映得金黄,似乎不是那女子被照亮,而是她自己散发着暖暖的光,在这阴冷的雨夜,在这幽暗的客栈里发着金黄色的光。

风更急,雪更浓。

眉上雪花化作冰凉的水珠,在他的眼角流淌;

眼前乱舞的风雪,让他的思绪飘飞到极远的地方。

那一日,同样飞雪漫天,同样寒意渗骨;

不过却不是风吹的寒意,而是人杀意的寒冷——不是冷风,胜似冷风。

那是他母亲的杀意,那是他母亲吐出“孤城”二字时透出的寒意,

“记住!孤城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必须杀了他!”,母亲的训斥声。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看到他缺了小指的右手时,母亲的痛哭声。

——这些便是他童年最初的记忆。

从那天起,他只要念出“孤城”二字,就会感到刺骨的冷意,如孤身坠入冰冷地狱的绝望与恐惧;

而这种恐惧渐渐变成悄悄滋长的恨意,终于恨意滔天;

然而这恨究竟是对那个从未谋面的杀父仇人?还是日日残酷训练他的母亲?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不敢再想,也不愿再想下去,那已毫无意义,因为三年前他母亲已将仇恨完全交付于他,脱离了苦海;

死亡岂非是逃离苦海的最好方法?

而对于他,挣脱这仇恨漩涡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死孤城,或者被孤城杀死!

他发抖着,哭泣着,喝下了自己作为少年的最后三碗酒。

孤城,男,三十七岁,人近中年却仍面容俊朗。

他年轻时是名震长安的一代剑侠,据传其自创剑法,每招每式都如飞仙来到人家一般,取名曰:“天外飞仙”,于是江湖盛传:“一见天外仙,必有血四溅。”

孤城人如其名,高傲非凡,二十多岁更是树敌无数,直到三十岁那年,因为自己的孤傲导致被江湖众人差点围杀,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孤傲,开始励精图治,加入了官府,终于成为了那个长安剑圣。

但近些年来,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因为作为一个官府手下的人,他手下的高手已经足够多;

要杀他的人虽然不少,可是还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拔剑,因为他们通常在未到孤城身旁时就已经被他的手下解决了

他从不单独在外面现身,就算在自己宅中,也定有四大高手护在左右。

但是近三年来,他有一个时候却是孤身一人的,那就是每年的腊月初一。

虽说三九严寒,但每到这个时节,他总要到城郊的破庙祭奠某人,而且从不让人跟随。

冷风凛冽,

掠过残破的庙顶,发出尖锐的嘶吼。

漫天风雪中,渐渐显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步伐沉重,仿佛每靠近这庙一步身子就重了十斤,他的袖子很厚、两只黑色的手套却并不厚。

他终于到了庙门,吹雪看清了那人的脸——正是孤城,可是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庞上竟带着与之不符的忧伤。

孤城走进庙中,深情地注视着庙中央的灵位;

不顾飘进来的雪花与冷风,他只是伫立,任由雪化成水,水化成泪。

又是一阵狂风夹雪袭来,吹雪双腿发力,便从天而降,在庙顶的碎片中,一剑斩下,孤城虽出神,但凭借多年的经验竟还是翻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是来挑战的,还是寻仇的?”

孤城的语气有些漠视一切。

“寻仇。”

“先报个名字,我孤城从不杀无名之辈。”

“吹雪。”

“那不必多言,一战定胜负,此战,不分高下,只为生死。”

二人的剑刃已在发光,那是金属碰撞产生的火花;

吹雪的剑,看起来有些沉重,但却剑走轻灵,剑剑角度刁钻;

孤城的剑,轻薄如云,但却使得是霸气凛然。

二者相碰,吹雪只觉得虎口微微阵痛,这一剑毕竟势大力沉,不可硬碰;

于是吹雪欲先躲避,再去找出他的破绽。

孤城一招平扫,吹雪后仰闪过,但一道低扫又紧随而来;

他这次的衔接天衣无缝,吹雪只能向后一滚,剑尖就擦着他的脚底扫过;

吹雪躺在地上,冷汗已经将后背浸湿。

“他的判断比正常人还要准确。”吹雪心中再次惊叹。

惊叹未完,孤城的长剑舞成一个圆,急速向吹雪卷来;

“你可接得住这一招天外飞仙?”

在淡淡月光映照之下,竟像是龙卷风一般,所过之处,巨石崩裂,树木倾倒,花草皆残。

为避其锋芒,吹雪连忙躲在一块巨石后,喘着粗气,听着背后物体被击碎的撕裂声;

“鱼儿在水中游动,靠的不是眼睛,而是对水流的感知。”师父的话语,突然在吹雪耳边响起。

“对水流的感知,水流,感知。”吹雪默默念叨了几句,忽然他的眼中迸发出了光芒。

平稳气息之后,他缓缓站了起来,就站在孤城的面前,安静的就像一块石头,没有温度,没有气息;

孤城竟从他的身旁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就在这二人交错的瞬间,也就是二人的后背都暴露给彼此的瞬间,吹雪动了。

暴雨突至,二人衣衫刹那尽湿;

吹雪也如暴雨一般,向右后方转身挥去;雨水打在剑上,竟被划出了一道白色的水刃,随剑刃一齐袭向孤城的后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孤城一个猫腰,白色的水刃与银色的剑刃都紧贴着他那湿透的后背划过;

而后孤城便向左后方挥出了自己的长剑,带起了一道更长的水幕,奔向吹雪

一剑挥空后,吹雪立刻顺着那劲道转了一圈再次挥出一见,但明显速度慢了一丝,而这一丝却是要命的一丝!

但就在这决定吹雪生死的时刻,那柄长剑突然停滞了,停在了这漆黑的夜、白色的雨中,而被它带起的白色水幕,则如卷帘般落下。

吹雪的剑却已经划入了孤城的身体,银色的剑上白色的雨和红色的血一起流淌下来,吹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剑,满眼难以置信。

“为何停下进攻?你明明能杀我”

“杀你,我本就与你有仇,我不希望到了以后再让你来宽恕我,那是对一个有罪之人的最大责罚。”

随即头颅渐渐垂下,身子缓缓倾倒

正如暴雨倾下,覆水难收,这具身体再也不能重新站起了。

暴雨依旧,闪电开始游走;

雨把河水击打的荡漾,闪电不时为这夜泼上亮白的墨。

黑色的夜,白色的雨;

雨下却是淡红色的河岸,那是被血染红的颜色,被暴雨冲刷的颜色。

暴雨纵然能洗净这红紫的鲜血,却洗不净人们身上黑色的运劫;

那是命运的锁链,宿命的丝线。

暴雨下,一人伫立,一人倾倒;

伫立的痛苦,倾倒的解脱;

痛苦的伫立,解脱的倾倒。

他的父亲,多行不义被孤城所杀,孤城又被吹雪所杀。

这是江湖的一种循环。

复仇了,可是吹雪的内心没感受到任何快感

或许,孤城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侠客。 很多年以前他也曾见,那些曾为他喝彩的人,也像如今围观的人,脖子伸长期盼着自己人头落地,血涌而出,痛快人心,看客叫好,伤人者仰天长啸。终于夺了他的名号,踩到他的人头上往上爬。

到底何为侠客?何为道义?

惶惶不安,终日不能安宁。奔波劳累,害怕仇家追杀,也怕有想出名者趁机做掉自己。 快意恩仇绝对不是屠人全家;侠者之剑绝不斩善人。

那把生锈的剑。那把不再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剑甚至昨夜他曾恐惧时,发抖哭泣后喝下的三碗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江湖。

江湖。一直就踩在我们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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