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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有希的消失

长门有希的消失

长门有希的消失 叮铃铃铃铃。恼人的闹钟声按时响起,和寒冷的空气一起钻入了我的被窝。 啊,该死!冬天需要上学到底是为什么?万物凋敝连熊都去冬眠的季节,万千学生却要在清

长门有希的消失

叮铃铃铃铃。恼人的闹钟声按时响起,和寒冷的空气一起钻入了我的被窝。

啊,该死!冬天需要上学到底是为什么?万物凋敝连熊都去冬眠的季节,万千学生却要在清晨忍痛离开温暖的被窝无精打采地面对同样无精打采的老师的讲课。干脆出台《冬眠法》算了!直接规定整个冬天是休息而非工作的季节。

今天记得和凉宫聊一下这个点子,只要说服她,说不定梦想就实现了呢。市政厅突然出台冬眠法!也许过两天报纸啊,电视啊就出现这样的头条。

不过以凉宫的性格,让她放弃一年中四分之一的冒险时间去休息……去杀掉她可能难度还小一点。

“你在说什么啊!在大雪中冒险这么浪漫有趣的事怎么可能错过!SOS团全年无休!”如果是那个凉宫春日的话,大概会这么说。全年无休!没有报酬!SOS真像什么黑心企业,不对,不如说是奴隶组织?

严格来说,SOS团可能是个宗教组织?神钦点的信徒为了避免世界毁灭,直接服侍着神明之类的。

虽然“神”是一个身材很好的女高中生,“神的信徒”是一群奇奇怪怪的生物。

作为“神的信徒”中唯一的正常人,我!阿虚!在这寒冷的冬日,临近圣诞的十二月十八日,还是要按时去神圣的SOS团,为神明鞍前马后,保护世界的和平!

天哪,好羞耻。

我摇摇头,掀开被子,一股脑坐起,狠狠地把响个不停的闹钟砸在地上,准备穿衣洗漱。

“啊,妈妈!哥哥又发疯啦!”卧室门前刚推开门的妹妹吓了一跳,抱住三味线,一股脑窜下楼去。

我叹了口气。又是平凡的一天。

天空是灰色的。阴沉的云彩在翻腾着,酝酿着第一片雪花,圣诞节大概会遂情侣们的愿望,如期地召来一场大雪。

当然,这与我们这些SOS团员大概没什么关系,和凉宫搭上关系后,我高中生活中玫瑰色的部分在SOS的喊叫中被她一脚踩成碎末,校园里的正常女生看到我都只会绕着走。

其他人?你说其他人?未来人、超能力者、外星人会不会需要一场高中的恋爱?那真是抱歉,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实在不好妄议。不过经观察和合理的推导,显然是不需要的。

这也导致了SOS团成为了社团里的一股清流,当其他社团因成员们的恋爱和约会纷纷削减或停止了圣诞夜附近的活动时,SOS团成功地做到了无人缺席。

啊,全年无休!

一天的课程伴着胡思乱想很快过去。当放课铃响起时,教室里的空气都躁动温暖了几分,甚至还有男男女女迫不及待地递起了眼色。不愧圣诞节临近。

当然,最出奇的还属凉宫。我甚至很难分辨放课铃响起和她从座位上消失的先后顺序。在寒冷的冬日还如此元气满满,不愧是神奇的凉宫春日。

叹口气,我慢悠悠地收拾起书包,又慢悠悠地朝SOS团走去。寒冷的环境和慢悠悠的行动最般配了。

手搭着肩提着包,我推开了SOS团的门扉,热气和喧闹声扑面而来。

“我来啦——”我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古泉正在读书,一旁,凉宫正拉着朝比奈学姐试穿圣诞老人的衣服。

……只是衣服有点过于性感,学姐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你来啦。”古泉笑着朝我点头。

切,笑容画在脸上的可恶帅哥。

“哈!阿虚!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圣诞节的SOS团活动!首先,当然要有圣诞老人!”凉宫以胜利者的姿态扒着实玖瑠,元气满满地向我介绍。

“阿虚——救我!”朝比奈学姐挣扎着看向我,眼泪汪汪。

学姐你要走光了!

面前的杀必死场景过于刺激,我双手扶额,“我绝对应该先回避一下……还有你,古泉!”言毕,我拉着古泉逃似的离开了部室。现在的超能力者看到女生换衣服都不知道回避一下把个门的吗?真是人心不古!

靠在部室的门外,我总觉得刚见的这幅SOS团的和谐场面中有某处不和谐,于是我转头,向古泉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部室里怪怪的。”

“没有啊。”古泉抬头,疑惑地看向我,他手中书的内容也钻进了我的视线。天哪,这小子刚才一副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学习的样子,竟然是在读涩情漫画!

“朝比奈学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问道。

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不过她也应该习惯被凉宫强迫穿奇奇怪怪的衣服了。

“和以往的情形对比,没有。”古泉不出所料地回答道。

“凉宫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又问道。

真是个蠢问题!凉宫什么时候如果不奇怪,那我才要奇怪了。

古泉挑了挑眉,没有回答我。

古泉就在我面前,他显然并不奇怪,还是一样的臭屁和讨人厌。

那么,还有什么,还有谁奇怪呢?

部室里传来凉宫的声音:“换好啦!你们进来吧。”

应声,我和古泉推门进屋,我的视线环视一周,最终停留在窗旁墙角摆着的一把椅子上。

那椅子上空无一物。

我的心里仿佛一下子缺了一块什么。

糟了,还有谁呢?

如果我们这个世界有上帝——不是说凉宫,而是更加神通广大决定一切的上帝,那他一定是个烂人,如果他写作的话,一定还是一个烂写手。

让某个人凭空消失!多么弱智的点子!还要玩两遍!

等等……两遍?

飞来的棒球打断了我的思考,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球,抬头一看,站在桌子上的凉宫正怒气冲冲地拿手指着我,“阿虚!竟然在SOS团的正式会议上开小差!罚你负责和我一起去采购圣诞活动的物资!”

和她一起采购,天呐。她大概只需要趾高气扬地发号施令,而我就要苦着脸拎着背着扛着她有幸看上的物件,最后还要乖乖掏出钱包,缴纳团费。

果然是宗教团体。不过既然她拿这个当惩罚,那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的恶劣有所感知?

团会在凉宫自说自话的宣讲下结束了,对于她设想的集火锅晚宴、化装舞会、桌游之夜、演唱live和雪地撒欢于一体,并且以结识地底人为结尾的圣诞夜SOS团活动,我们几个团员礼节性地表示了赞赏——反正不管我们同不同意,事情总会按她想的去发展,而到最后……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很有趣。是的,一对比,遇见凉宫之前的学生生活简直铺满了沉闷的灰色。

仍然元气满满而鬼点子漫天的凉宫,仍然活力充沛的SOS团,仍然槽点多到让人难以吐槽的社团活动。说不定一直就是这样的?所谓“缺了谁”只是我的错觉?

我试着说服自己,但心里的空处却越来越大,墙角的那把空椅子仿佛击碎了我的某处心防。

凉宫拽着朝比奈学姐蹦蹦跳跳地出门了,古泉也开始收拾他那几本漫画。

我转头,指着那把椅子,再次向古泉发问:“我说,那把椅子为什么在那儿?”

“这里原本是文艺部,那可能是多出来的椅子吧?凉宫可能随手就把它丢到墙角了。”古泉站起,背起包,“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

“没事。”我草草答道,“我问你,SOS团的成员有谁?”

“凉宫、朝比奈、你、我。”

“不对。”我抓起了头发。

“我说啊,凉宫现在的精神状态属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平稳期,闭锁空间的产生大大减少了。”古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的存在至关重要,这当口可别再生事刺激她了。”

古泉带上他的笑容离开了部室。啊,不愧是机关工作人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很多人遭遇过这样一种状况:有时遭遇一件新鲜事,却自发的从脑海中涌出熟悉感,仿佛在梦中经历过。

此时的我就有这种感觉:我认为SOS团在无人意识到的情况下消失了一个人,而这个不合常理且糟糕的场景让我感到很熟悉。

冷静,冷静,寻找线索。我在只剩下我的部室里绕起圈来,一面思考,一面重新观察起这个部室。

怎样想起一个被遗忘的,消失的人呢?

黑板上写满了春日的圣诞计划。

生活中少了某个人,SOS团少了某个团员,按说是一个瞬间就能感受到的事。

黑板后面堆满了春日准备的cos服。

一个人不是孤立的,他必牵动着更多人。一个人的消失不仅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他牵动的网络的坍塌。

长木桌上摆着四只瓷杯,摊着一本漫画。春日一般不会坐在这张桌子旁。

如果凉宫春日消失了,带来的将是整个SOS团的消失,以及未来人、超能力者的消失。世界会坍塌回平凡单调的灰色。即使消失的不是春日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是班上某个普通同学,也会在大小团体中散播不自然感。

窗前单独摆放了一张课桌,上面放着一台从电研社抢过来的电脑,旁边立着团长立牌。这就是初创的SOS团的第一桶金,虽然得来的方式不大光彩。

但目前为止,不自然感只降临在我头上。平凡的世界和不平凡的SOS团都在照常运转着。

对着黑板的一面墙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小说。科幻小说那一栏没有灰尘,角落里,一本书露出半张书签。一张软质的书签,晃晃悠悠趴在书脊上。

书签的缎带指向窗旁,挨着墙角,躲在团长桌阴影里的那张椅子。

凉宫春日的消失。朝仓。外星人。吉他手。魔法师。

啊,是了。还能有谁呢?即使消失也不会让世人感到不自然的,但会让我无法遏制地心痛的人。

SOS团的第二个团员,游离在社交边缘的隐形人,热爱读书的文学少女,凉宫春日消失的始作俑者,不善言辞的笨蛋,数次救我命的恩人,默默行动给凉宫闯的祸擦屁股的可靠的行动家。未曾融化的雪。

长门有希,我的大明神。

我瘫坐在墙角那张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被混杂着悲伤、恐惧和庆幸的情感洪流击中。

在从脑海里蹦出的记忆中,在即将到来的这个圣诞节,长门为了给我选择平凡生活的机会而重启世界线,使凉宫春日和SOS团消失。那么为什么在现实中,消失的却是长门呢?谁能让无所不能的大明神消失呢?

而且,我又为什么会想起一段还没发生的事?

不管怎么样,既然想起了长门的存在,那先调查一下她的痕迹总是没错的。

当然,还要找“神明大人”帮忙。关于这点,我对于这件事能否引起凉宫的兴趣毫不担忧。还有什么比寻找在记忆里消失的团员更有趣的事件吗?她规划的圣诞派对,和这奇诡悬疑的场面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好嘛。

心情轻松起来,步子也轻快起来。快速地绕着部室走了一圈,我确认着长门留下的痕迹。

多出来的杯子,少了灰尘的书架,曾经当做信物的书签。只要意识到长门的存在,她的痕迹再明显不过。

接下来的调查对象就是长门的班级,和她的家。

应该说是不出所料吗?班级的花名册上不见长门的名字,她居住的高级公寓的管理员也表示那间屋子没有租客。

我就知道,按我们这个世界的别扭个性,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一股脑就找齐七颗龙珠满足愿望这样的事大概只能在漫画里出现。

接下来就要等明天去找凉宫了。有她的帮助,事件大概会迎刃而解吧!

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我向家进发,祈祷着还能能赶上晚饭。

十二月十九日,天气依然阴。乌云静静地封闭着阳光,给冰冷的空气平添了几分压抑。预料中的雪还未到来。

凉宫春日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给我的心情添上了更深的阴霾。

“哈?你是笨蛋吗?SOS团怎么会少人?在我眼底下无故消失?你是在说我管理无能吗?”面对我的描述,春日显得怒不可遏,拿手指着我的鼻子,一步一步向前逼问。

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朝比奈学姐惊恐的捂住了嘴,古泉则带着一种“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单手扶额。

而我只能在咄咄逼人的春日面前节节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墙壁。

这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春日虽然性格火爆,一点就着,但是面对这种明显超现实的非凡事件一定会有巨大兴趣。

“喂喂,我可是举出了证据,我们部室里有人看科幻小说吗?怎么解释书架的痕迹和那张书签?桌子上多出来的瓷杯又是怎么回事?我说了,SOS团的团员,外星人长门有希,因为尚不清楚的原因消失,我们要想办法把她找回来……”

“SOS团常有来客,那个瓷杯不是一直客人专用吗?至于书架上的小说,或许也是来客的时候外人随便参观翻阅了呢?也有可能是文艺部原来的部员回来参观的时候动的呢!”古泉抬头,面向春日,眼睛却看向我,解释道,“再说了,你臆想的这个部员,有任何存在的迹象吗?为什么除了你,我们对她都没有一点印象呢?”

春日赌气地撅起嘴,回头走到黑板前,继续布置起圣诞节的任务。朝比奈担忧地望向我。

我靠着墙,一时仿佛游离于SOS团之外。

没有了援助,我一时不知从何下手,只好再次独自去记忆中与长门有羁绊的地方调查。

再次,我一无所获,并且终于错过了晚饭。

拖着疲累冰冷的身体,我连衣服都不想脱,痛苦地趴在了床上。妹妹热了饭端了上来,看我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开心地抱着三味线下楼去了。

啊,我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十二月二十日。

在又一次问出部员消失的问题后,我和凉宫的关系像气温一样骤降到了冰点之下,连带着整个社团活动都温度暴跌——在凉宫气鼓鼓的状态下,部员们都显得如履薄冰。

朝比奈学姐连害怕的神态都如此可爱惹人怜惜,真是和黑板前吵吵嚷嚷的凉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摔门而去,让他们去谋划圣诞活动去吧!我一定,一定要找回长门。

厚厚的乌云中仍未诞生出雪花,在阴霾下,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叮铃铃铃铃,恼人的闹钟声响起,和寒冷的空气一起钻进了我的被窝。

昨晚的梦境中我见到了长门,她化为蓝色的光向外太空飞去。我在地上追啊,追啊,却只能看着光芒逐渐远去、消逝,直到再也看不明了。

今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了,我仍然找不到任何长门存在过的痕迹。没有人记得她,没有地方有她的足迹。

说实在的,我是不是做了一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梦?人们不是经常会梦到向往的场景,美丽的事物吗?或许长门有希的存在和她的故事就是我的一场梦境?

虽然这个梦过于地真实有逻辑,而且醒来后还长久存留在我的脑海里。

不对,与其说是真实,一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还对我,对SOS团一心一意的萌妹子外星人,说是我梦里的幻想其实更靠谱一些吧?

不过这样的话,以长门的模样来看,我不会是个隐藏的****控吧?天哪,突然为我的妹妹和我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心情莫名轻松了一些,我掀开被子坐起,关停闹钟,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窗外的一片白茫茫猛然映入了我的视野。啊,下雪了。

在这圣诞节的前夕,学生们和老师们都显得心不在焉,一天的课程草草度过。稍作犹豫,我朝着SOS团部室的方向走去。

“哈?你还知道回来?你不会是专门出走偷懒,等我们准备好圣诞party再回来的吧?”穿着圣诞老人装的凉宫怒气冲冲地指着我,把我堵在了社团门外。

在长达四天的归宅部活动结束后,我又一次回到了SOS团。天地良心,我真不是为了偷懒逃社团活动,不过从结果而言,能逃过春日的指派,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朝比奈学姐同样穿着圣诞老人装,正坐在桌旁开心地向我挥手。古泉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

看来凉宫这几天的心情并不太好,机关大概是忙得手足无措。

不过我一点也不同情他,甚至还有点暗爽。

闪身进部室,刚把背包放下,还没来及和朝比奈学姐打招呼,凉宫的指令拍马赶到。

“在部室就不要闲着!嗯……罚你负责今晚火锅的全部准备!装饰房间啊、整理桌子啊、烧火啊都是你来负责!”凉宫笑着,使劲拍着我的肩膀。

喂喂,我们是电炉火锅吧?烧火是什么?而且装饰房间真的是火锅准备的一部分吗?

“还愣着干嘛?快去干苦力!”凉宫拽着我的衣袖。

“我,我也来帮忙。”朝比奈学姐挽起圣诞老人装,和我一起开始挪动桌子,为火锅宴腾出空间。古泉还是一副要死卖活的样子,摊在椅子上。

嗯……平凡的SOS团活动。

而在做苦力的间隙,古泉叫住了我,拉我到了部室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底有什么事?”我疑惑地问道。

难道是熬夜熬出毛病来了?我也不是医生,这种事也不该问我啊。

“你和春日闹矛盾的这几天,闭锁空间可是大大增多啊。”古泉白了我一眼。那是什么,幽怨的小眼神?

“不过我不是说这个的。这几天的闭锁空间,有时会有微妙的变化。”古泉直视着我的眼睛,“闭锁空间——这些春日脑内的新世界在‘资讯’的层面出现了一道裂缝,一道正在快速闭合的裂缝,透过这道裂缝我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一些……记忆的碎片。”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

“我认为你所说的消失的部员可能确实存在,只是可能。而即使她真的曾经存在,现在她也即将被闭锁空间同化,在资讯意义上彻底消失。”

“你估计的消失,具体是什么时间?”

“……今天。”

“一定还有方法,一定还有方法……”

“.……”

“我该怎样见到她?”

“……你明白。”古泉叹了口气,“但是,听我一句劝,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了。”

是的,我明白。

闭锁空间,闭锁空间!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雪已经停了,透过窗户投来皎洁的月光。古泉已经回去部室,火锅宴大概即将开始了吧。

我当然明白。

我忽然想到了记忆中凉宫春日消失后,平凡的长门那份未能传达到的爱恋,和仅仅带来痛苦的告白。

神啊!如果真有某个神明决定了这些,那他是怎样的恶趣味!

我决然地转过头,推开部室的门。越过长桌,越过已经沸腾的火锅,是凉宫开心的笑脸。

“阿虚!你回来啦!火锅准备好啦!”她兴奋地朝我挥手。

冲着凉宫开心的笑脸,我却要掷出我能想象的对她最恶毒的话:

“你醒醒吧!整天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还要拖着我们一起下水!同学们都是怎么说的?啊,他就是那个神经病一样的SOS团的成员!喂喂,我的高中生活都被你毁了好吗?”

对不起。

“外星人,超能力者?你几岁了?还在吃奶吗?三年级的小学生都没你这么幼稚!”

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个自私鬼!只会为自己考虑,丝毫不考虑我们团员的感受!平安夜在部室办火锅宴。你知道我们受了生徒会多大白眼办的手续吗?哈,我受够了。谁要再陪着你这个恶劣的女高中生胡闹,谁就跟着!我是不奉陪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无法无天的凉宫春日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逐渐变成了混杂着愤怒和委屈的扭曲神情。坚强而开朗的她此时却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站起,“哐”地一声拍着桌子,喊道:“阿虚——”

我转头,推开部室的门,摔门而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正在我冲到楼梯口时,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从眩晕中醒来,睁开眼,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是我熟悉的闭锁空间。

看来确实给凉宫制造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希望创造的空间能清晰到彻底暴露那道“裂缝”。

我理解她,她也信任我理解她。

我在卑劣地利用她对我的信任,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背叛。

我叹口气,摇摇头甩开眼前挥之不去的春日难得一见的委屈表情,决定先做好眼前的事——以得罪凉宫为代价才进来的闭锁空间,还是抓紧时间为好。

而在以北高为背景的闭锁空间里,如果长门存在,那她只会在一个地方。

我站起身,顺着刚跌下来的楼梯往回跑,冲向SOS团部室的位置。

咣当。一路小跑着,我喘着粗气推开了部室的门。霎时间,门内涌出了蓝色的光。

从黑暗的走廊突然变成直面亮光,我下意识捂住了眼。终于适应亮度后,我挪开手。合着眼坐在靠窗的墙角旁的椅子上的少女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紫色的短发,平静的神情,蓝色的水手服,毫无疑问,我眼前的正是长门。

只是,就像我的梦中一样,她由虚幻的蓝光构成,就像一个幽灵。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身边,伸手推她的肩膀——幸好,还有碰得到的实体。

“长门!长门!醒一醒!”我叫道。

几次摇晃后,长门惺忪地睁开了眼,仍然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阿虚。”她的眼中闪过悲伤,“你来了。你为什么来了?”

长门不再是往日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透过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我来找你。”我的手扶住长门,“我的大明神啊,你怎么一声不响就消失了?你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吧?”

“资讯统合思念体需要我消失,但这不是主要的。”长门别过头去,“还有,凉宫春日。”

我的脑海中闪过当我问起消失部员时春日的抗拒神情。是了,也只有春日有这份能力了。是“神”抛弃了她的信徒?SOS团的团长抛弃了她的团员?以我对春日的了解,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凉宫春日?为什么?”我的手下意识间握得更紧。

“你觉得凉宫春日是怎么看待你的?”长门却低下头,颤抖着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哈?”我愣了一下。苦力君?好不容易找到的理念相合者?

“笨蛋!”长门的情绪像是终于突破了某个界限。她把我的手打掉,掩面而泣。

“喂喂……”我一时间手足无措。

“喜欢你。”低着头的长门似乎又恢复了一般的平静,“按照人类的说法,凉宫春日对你抱有恋爱之情。你还记得第一次卷入闭锁空间时吗?你的吻倾斜了凉宫的看法,拯救了现在的现实。”

我的脑壳疼了起来,过往的点滴串起来似乎佐证着长门的说法,但我一时不能接受天马行空的凉宫春日竟然会和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一样抱有恋爱之情——尤其对象还是我。

长门继续解释道:“在十二月十八日,我与你们相处中积累的错误达到了一个临界,最终让我选择重启这个世界,将其拖进了一条没有凉宫春日的,最最平凡的世界线。凉宫只是一个郁郁的高中女生,朝比奈来自当下,谷口没有超能力。我也只是普通的文学部的部员。”长门的头更低,“你选择了凉宫春日。选择回到不平凡的SOS团。”

不是吧——

“我不再被需要。”长门抬起头来直视着我,用长门式的平静语气说道。光铸的脸庞上不见泪痕。“资讯统合思念体不需要错误百出违抗命令的终端。更本质地,凉宫春日目睹一切的潜意识想要让我——打搅阿虚和她的不稳定因素,消失。”

我口干舌燥。

“我是因凉宫的欲望和想象而诞生的‘外星人’。凉宫春日的潜意识创造了我。”长门的叙述不带感情,“在你选择回到SOS团存在的世界后,我在资讯层面感受到了凉宫潜意识的恶意。你没有选择我,那么凉宫的潜意识就是我存活唯一的意义。”

“于是,再一次,借用凉宫的力量,我重启了世界,删去了所有人关于我的记忆。当所有人关于我的记忆都逝去后,我会在资讯层面自然地消失,这里——凉宫春日内心形成的闭锁空间,就是我最终的弥留之地。”

可是我还记得你啊,长门。

“所以,阿虚。”长门继续说道,“忘了我吧。你现在的记忆只是一份错误。我已经不再有存在的意义了。离开这儿吧。你会自然地回归SOS团的。”

笨蛋,笨蛋!一直这么一根筋,这家伙真是够了!

我再次扶住长门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叫道:“我还记得你啊!我还在寻找你啊!你是被需要的啊!长门大明神!”

外星人,吉他手,魔法师。

朝仓的刀下求生,部室里读书的午后,循环的八月,热闹的演唱会,身上披的某件衣服。

安静的文学少女,可靠的行动家,晶莹剔透的雪。

过往的记忆一股脑涌上来。

长门恐怕早就不是来自外星的冰冷观察者了,她平静的表情下,一直隐藏着多少的“错误”呢?

“统合体又如何?凉宫的潜意识又如何?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是外星人眼里的错误又怎样,背离了凉宫春日的意图又怎样,有我在,坑蒙拐骗也好,忽悠凉宫也好,放弃一切也好,就算翻遍宇宙的尽头,我也要把你找回来,带回去。你是SOS团不可少的一员,你是我身边不可少的一员。”

我喘着粗气。听见了吗,长门有希?听见了吗,凉宫春日?

“没有存在的意义?如果说凉宫是散播着光和热的太阳,你可能只是借由其光芒而闪亮的月亮,但是,但是——”

我抓起长门的手,握住它指向窗外,指向这灰色世界中唯一的银白。

“你看,今夜月色真美。”

咔哒,我听到了空间碎裂的声音。

我欺近,将面前小小的女孩拥入怀中,献上一吻。

冰冰凉凉,如同冰雪。

轰隆!巨大的坍塌声响起。

又一次,我跌入了黑暗之中。

我一直在想,那劳什子的资讯统合思念体为什么要把长门设计成只会关在房间里寂寞读书,不善表达感情的阴郁的文学少女。只有这样才像文学部的部员吗?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凉宫的注意吗?有时我也会想,如果长门能够像其他同学一样,能够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会和朋友手牵着手在放假的时候轧马路,会雀跃地向我炫耀新的小饰品,或者开心地推荐某本好书,那么十分可爱的长门,是否会有十二分的可爱呢?

可惜没有如果,或者说,幸好没有如果。

意识回归了我的身体,触觉告诉我,我发痛的头正枕着冰凉的地面。

我睁开眼,正对上黑暗的学校天花板。挣扎着坐起,我发现我昏迷在那个熟悉的楼梯平台。

我到底在这个楼梯上摔了几次了?我虽然没有凉宫那么强悍的运动能力,但走个楼梯都会摔来摔去——我还没这么不堪吧?

哈!这可能就是大宇宙的意志!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拯救长门的计划失败了?我跑出部室摔了一跤然后就昏迷到了现在?刚才的闭锁空间是我的梦吗?

我转头向部室的方向跑去。火锅宴已经开始,整层楼弥漫着香气。

我推开门。

长桌的远端坐着凉宫,正一边笑着一边左右开弓地抢着锅里的食物,左边,朝比奈学姐双手举着筷子,纠结着不敢下手,坐在她旁边的古泉正悠哉地喝汤,右手边,长门正安静地小口吃着,她的身边是一个摆好碗筷的空座位。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长门回来了。

“哟,阿虚!去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还变得灰头土脸的?”看到我进门,凉宫放下筷子,朝我挥着手,“我们先开吃了——你没意见的对吧?”

啊,啊。当然不敢有意见了。

“没有意见,一起来吃吧。”我搓着手,坐在了长门的旁边,转头端详起长门。

紫色的短发,被热气熏得有些潮红的脸庞,波澜不惊的表情,小口咀嚼的神态——是我熟悉的长门没错,我满意地收回目光,准备享受难得的火锅。

桌下,我还冰凉的手突然被温暖包围。我诧异地转过头,长门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长门张口,仿佛有话要说,但最终没有声音。我也张口,但最终也没有出声。

我们只是紧紧地牵着手,让青涩而浓烈的情感默默在这个雪夜的圣诞节传递。

(“喂喂,你们不吃火锅吗?那这两块肉是我的咯。”)

后记。

为了满足强迫症,凑够一万字,我也斗胆来聊两句。事实上,如果有读者能看完正文读到这儿,已经足够让我感激涕零的了,如果还有人能耐着性子听我扯两句,那我简直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唠还是要唠的。说什么呢?当然是说凉宫了。先只说动画好了。

看凉宫的tv动画,我的感觉是除了阿虚和凉宫,其他角色全是脸谱化的工具人,甚至初期感觉凉宫也是脸谱化的推进剧情的工具人,在“万人体育场,平凡与不平凡”发言以及闭锁空间事件之后,她的人设才逐渐丰满起来。阿虚则是这么多日系校园作品里我心目中最讨喜的男主了,就着那些吐槽我就能乐呵着下三碗饭。而真正让我提起对凉宫系列的兴趣,并让我变成长门厨的,则是《凉宫春日的消失》,在我的评价里它一直是观感最棒的动画剧场版。

诶,绕了个大圈子,终于要到正题了,《消失》有一个同人动画,就是那部《小长门有希的消失》,虽然我只看了半集就被画风和过于经典的校园剧情劝退了,而且认为它着实标题党,但是“长门有希消失了会发生啥”这个念头留了下来。不像凉宫改天换地的消失,长门的消失其实对世界影响会很小,但是既然咱是长门厨,并且原作有了情感铺垫,借此撮合一下阿虚和长门是一定的,接下来就是发生时间了。凉宫洞悉一切的潜意识在长门为了表白阿虚重置世界之后一点没有吃醋我是不信的,长门在表白被拒后程序走了死胡同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长门的消失就有了正当的理由,而在这个微妙的党争语境下,找回凉宫要伤长门,找回长门自然要伤凉宫,于是就有了这个重置完再重置的套娃故事。

虽然可能写出来完全不像这回事……但没错,这是表白被拒加上吃醋带来的人间蒸发惨案。

在凉宫的世界里生活好危险!

好久不动笔,虽然努力不写成流水账,但写着着实断断续续,词不达意,希望我把故事讲清楚了吧……不过这几天生产文字垃圾的过程还是挺开心的,甚至还想再来一篇。

下次要整个欢乐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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