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趋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日出东方，而入于西极，

《庄子·田方子》

【原文】

颜渊问于仲尼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夫子驰亦驰；夫子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矣！”

仲尼曰：“回，何谓邪？”

曰：“夫子步，亦步也；夫子言，亦言也；夫子趋，亦趋也；夫子辩，亦辩也；夫子驰，亦驰也；夫子言道，回亦言道也；及奔逸绝尘而回瞠若乎后者，夫子不言而信，不比而周，无器而民滔乎前，而不知所以然而已矣。”

仲尼曰：“恶！可不察与！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日出东方而入于西极，万物莫不比方…”

【今译】

颜渊是孔子最得意的门生，有一次问他的老师孔子说：“老师怎么样我也跟着怎么样，老师慢走我也慢走，老师快走我也快走，老师奔跑我也奔跑，但老师如果一溜烟地迅疾飞奔，奔逸绝尘，跑得后面扬起了尘土，那我只好瞪大眼睛眼巴巴地远远落在后面了。”

孔子听了这话，问道：“颜回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颜回说：“夫子步亦步（老师走得慢我也走得慢），是说您谈话我也谈话；

夫子趋亦趋（老师快走我也快走），是说您辩论、辨析事理我也辩论辨析事理；

夫子驰亦驰（老师跑我也跑），是说您谈论大道、阐述古圣贤之道我也谈论大道；

可是及至夫子奔逸绝尘（但老师如果一溜烟地迅疾飞奔，跑得后面扬起了尘土），是说您什么也不说而能为人所信服，老师您根本不用开口而人们却都信服您，这一点我就无法学习，那我只好瞪大眼睛眼巴巴地远远落在后面，而瞠乎其后了。

“不表示亲近却能使道义和情意传遍所有的人，

全面地获得拥戴，没有权位，却能让人们像滔滔流水那样涌聚于身前，聚集于您的身边跟随，而我却不懂得先生为什么能够这样罢了。”

孔子说：“唉！这怎么能够不加明察仔细分析一下呢！悲哀的极限没有比心死更甚的（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还在其次，太阳从东方升起而隐没落入西方，万物没有什么不是不顺应太阳的运行而起息，…”

【赏析】

颜回认真地模仿他的老师孔子的举动，孔子走，他走；孔子辩论，他辩论；孔子快跑，他也跟着快跑，但却怎么也追不上孔子的脚步。

生活中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人非常努力地向别人学习，尽心尽力地模仿别人的举止，不敢漏掉别人说的一句话、一个细节，却依然无法达到对方的水平。

学习，免不了要从模仿开始，但不能只停留在模仿的层次，即使是模仿也讲究行神具备，在模仿的过程中，要勤思考，领悟内在的真意，使其消化同化成为自己的东西。

论学习，庄子强调，打破外在的形式局限，领悟内在的真意。

亦：也，同样。

步：缓慢行走。举足两次为一步。

趋：快走。

“亦步亦趋”人家慢走，他也跟着慢走；人家快走，他也跟着快走 follow in somebody’s footsteps。原指学生向老师学习。

后用“亦步亦趋”指处处盲目模仿，blindly follow 做事死板 perform slavishly，或追随他人，跟着人家行事，imitate step by step，不敢超越。多含贬义。

“亦步亦趋”紧紧地跟着别人或模仿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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