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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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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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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客在海上启程,享受海风与自由的禁锢。”

起初人们把这种意义不明的传言当作某个荒诞教派流出的绝望歌谣,当越来越多的流浪者在内陆讲述过海客的真实面目后情况就变得不同了,至少许多像梁东这样的人笃信了这种说辞。

“老人们提到过克苏鲁的故事,这是我唯一能想象到的比喻,海客们像寄生虫一样附着于他们身上,他们不在意人类的存在,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自己毛孔的细菌一样。”又一位流浪者叩开幸存社大门讲述着海客的故事。梁东像往常一样的请他喝了杯医用酒精兑盐水,现在这儿的人叫它“迪斯科”。两年前开始陆续有流浪者来到海口幸存社,他们无一例外的讲述着海客传言,梁东作为海口幸存社先锋队领导者有义务安抚人民的情绪,他例行公事的呵斥这个人为疯子和造谣者,告诫人民不要相信,听从国际公社的领导,并努力活下去。

梁东走到办公室门口转身对陈江说:“今晚出发,把小雷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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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4告海口幸存社先锋队决议书》

现今世界环境及条件仍不适宜长久离开幸存社重建社会,经国际公社调研并商议后特发以下政策作为海口幸存社下一步发展规划指标,请该社落实以下指标静候进一步指示

保持渔业稳定发展,在上半年产量的基础上考虑下半年是否能提高百分之二十的产量,国际公社会在七月初送达更多渔业消耗品与防护服,关于上半年申报的各项需求也已审批于七月初同批送达。

机场加强维护工作,国际公社将在近期前往海口考察渔业发展情况,一支地勤维护人员与医疗小组已经启程前往幸存社,望先锋队指导其工作。

流浪者问题依旧保持原政策,对于老生常谈的海客谣言先锋队要做好表率,及时辟谣,做好人民群众的思想工作,必要时可在《白令海峡公约》允许范畴内对流浪者执行严厉惩戒手段以维护幸存社秩序和思想先进性。

感谢长久以来梁东同志和海口幸存社人民对重建世界做出的贡献,特别在2064年上半年依靠梁东同志英明的领导和海口幸存社人民坚韧的精神捕捞了近1500吨鱼产,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属实为一大奇迹,实现了自给自足并接济附近幸存社300吨鱼产,充分体现了人民无穷的潜力与灾难中人民的互助性,激励了世界各地幸存社人民。为表彰梁东同志国际公社特授予“紫日”勋章以示嘉奖。

期待我们在理想实现的那天相聚!

2063年6月10日

国际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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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东拿出这封两年前的决议书看了最后一遍,然后摘下胸口的紫日勋章跟决议书一起丢进马桶。那1500吨的鱼产也跟他的英明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风暴带来了一场持久的活鱼暴雨,他把这些报入鱼产之中并隐瞒这场“暴雨”。而这之前海口幸存社从来未受到过国际公社的重视,就像许多其他没有优势的幸存社一样,或许国际公社也在等这些无意义的幸存社自行消亡,现在这份理想他不准备继续坚守,在梁东看来国际公社除了他们口中宣扬的理想什么也不剩了,幸存社和国际公社都在陪这个腐烂的世界慢性死亡。就像当年他们对待人民的方式一样——2052年频繁的日食月食和全球温度升高导致各国家将气候问题摆上桌面大书特书,从而转移TAS病毒席卷全球的矛盾,而被TAS病毒折磨的人民根本无暇抬头思考频繁日食月食带给他们的影响,即便如此在自由欧洲公社的主导下人类还是对环境进行了自以为是的干预,投入大量资源妄图掌控气候环境获得世界话语权,不甘示弱的亚太联盟和自由欧洲公社展开了新冷战,不同以往的明争暗斗,这次人类把博弈的棋盘选在了大气层,自由欧洲公社首先提出《星球外层改造计划》,意在五年之内创造一个新的人造可控屏障取代大气层,亚太联盟表面持反对态度,抨击这种行为不可理喻,是自寻死路,实则暗地与自由欧洲公社展开竞赛在此方向一去不回,《星球外层改造计划》提出的四年后自由欧洲公社率先实施,本就离奇又不成熟的计划竟因为亚太联盟宣布已有突破性进展导致自由欧洲公社提前一年实施,荒诞就此开始,计划实施的第一周气候就发生了剧变,自由欧洲公社紧急停止计划,此时亚太联盟自作聪明的选择接盘,顺势提出《星球外层修补计划》,彻底将人类命运推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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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你听爸说,我让江叔开车接你去了,在家等,爸晚点跟你讲...”

父亲急匆匆挂断电话,本在亚太地区已被控制的TAS病毒自《星球外层改造计划》实施之后像着魔一样卷土重来。梁东已经独自在家待了一个月,病毒与气候使得居家隔离政策重新实施,梁东所在海口白天温度高达41度,而夜晚又会骤降到10度左右,而在一些北部地区甚至会降到零下十几度,脆弱的气候已经无法保证世界正常运转。

“东子,江叔都给你安排好了吧,你先在这住下,有啥事就跟江叔说,爸忙完就去找你”梁东看着这套豪华的套房,已经20岁的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世界已经分崩离析了,他将会像电影那样和其他活下来的人生存在这片见不得光的聚居地,等待地球对他们的暴行进行审判,这时的人们仍存有一丝幻想,将希望寄托于那群上层精英会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乖乖听从亚太联盟的指挥进入自《星球外层改造计划》后建造的幸存社——一个为了安抚群众建造的避难场所。

“幸存社加上机场只能容纳两万人,其他两百多万人呢?给我一份筛选过的名单是要搞种族清洗?首长,我申请辞职跟这两百万人民一起想办法!”

梁北疆的愤怒在他们看来像孩子般幼稚。

“北疆同志,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目前的形势不适宜搞儿女情长,两个月内地球的气候环境就会彻底失控,现阶段没有任何手段能保证地表生物的安全,只能优先保留先锋队和科研人员作为灾后重建工作的火种。即使你辞职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份工作,如果你相信其他人会做的比你更好我们会批准你的辞职。你要知道两万活人比两百万人死人更需要一个领导者。”

梁北疆像蔫了的茄子一样,他明白继续争论皆是徒劳,是该做出选择了

“你去把东子接过来,我去接其他两万人回家。”

梁北疆的眼神不再刚毅,往日的荣誉和信仰已经在他做出选择时全部归零,厚重的大衣他穿了三次都没穿上,残破的灵魂已难以支撑这副高大的躯壳。

一周后名单上的两万人全部被安置在幸存社中,静候地表的哀嚎,渐渐幸存社大门被敲响的次数愈加频繁,有时门口的先锋队会隐约听到哭喊声,持续一段时间过后随敲门声一并消逝。先锋队多次请求梁北疆打开大门,接这些无助的人进来,他们愿意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这些人住,自己就睡在门口地上。

“听从组织安排,遵守命令!”

梁北疆早已成为了残存秩序的一部分——冰冷,理智,执行贯穿了他的后半生。梁东对他父亲的印象仿佛在进入幸存社的那天断层了,父亲再没有像个父亲一样跟他交流,每天没日没夜的待在办公室,只是偶尔会跟自己聊几句浩劫前的日子,直到去世前都未曾露出之前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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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整个世界的人们都被迫为这两个组织可笑的斗争买单,人们早已不再相信他们,国际公社于人类进入幸存社一年后宣布成立并取缔了亚太联盟跟自由欧洲公社接手整个世界的秩序维护与灾后重建工作,国际公社取消了国界线,以地区各幸存社为单位重新组织人类。2058年海口幸存社接到可外出的通知,机场也第一次迎来了新客人,梁东第一次随先锋队穿上厚重的防护服打开大门,那是他两年来第一次走出幸存社,铁门背后等待他们的是另一道壮观的景象——各式各样的尸体组成一道矮墙,有腐烂的也有风化的,他们互相挤压在门口堆起一层斜坡,这儿腐化的既是尸体也是先锋队的灵魂,他们对这番场景全部保持缄默,每晚在脑海里幻想的噩梦变成眼前的现实一时间使先锋队难以接受,爬过这段尸海到达地表,透过面罩看着这座城市,除去许多不太协调的尸体散落在城市各处其他与两年前并无太大差别,今天的阳光很明媚,温度表显示外部温度47摄氏度。

机场停放一架民用客机,梁东带领4名先锋队队员顺着步梯颤颤巍巍走进飞机。

“防护服,食品,日用品等这些必需品国际公社会每半年送达一次,海口幸存社所要做的是用这些新到的防护服坚持出海捕鱼,在物资交接时给予国际公社一定鱼产作为交换。”

“你疯了吧,现在地表每24小时就会来一次四季交替,并且TAS病毒也没有证明灭绝,捕鱼?你为什么不试试出海捕鱼?试试你能在海上活几分钟。”梁东以为这群人会带来答案没想到国际公社是来做交易的。

“新到的防护服会帮助你们的,我们还会留下一队顾问协助你们发展渔业,‘生产,互助,进步’才是人类的新希望,如果你们不想从事生产那么国际公社会根据《白令海峡公约》给你们下达《自给认定书》,这批物资也将会是最后一批到达海口幸存社的物资。”

国际公社没有打算跟他们谈判,父亲告诉梁东一切听国际公社安排,梁东陷入两难的境地,最后他听从父亲安排选择妥协,在权威与上层阶级的压力下保持个体意志并不容易。

此后梁东开始带领先锋队成员出海捕鱼,斗争,重建和领导人民重回地表的理想离他日渐遥远,国际公社给的外出必需品只够先锋队外出,他多次申报更多防护服,但国际公社好像并不希望人们回到地表,每次都是搪塞。如今他父亲走了,除了海口幸存社的两万人民什么都没给梁东留下。

“深刻悼念梁北疆同志,并感激梁北疆同志为海口人民与海口幸存社30多年的付出。他在世的最后一秒仍在办公桌前操劳...........”

哀悼词完毕后人们热烈推选年仅26岁的梁东作为继任者继续管理幸存社,梁东欣然接受,年轻的他根本不相信国际公社假大空的理想主义精神,但他仍希望人们坚毅的活下去,为了重建社会的那一天做好准备。梁东感觉之前父亲的管理过于保守和迂腐,人们不应该像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沉沦在幸存社,靠先锋队每日外出从事户外生产工作。他认为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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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的到来打破了梁东和海口幸存社十年如一日的生活,那天梁东和先锋队成员像往常一样捕鱼归来,一辆特大号的越野车停在幸存社门口,梁东心跳加速,难以言喻的兴奋占据了他的情绪,这是外部还有幸存人类的信号,他强压喜悦走向越野车,越野车并未熄火,梁东警觉的告诉身边的队员包围这辆越野车并汇报幸存社其他先锋队成员穿好防护服随时准备支援。梁东走进越野车敲了敲车门,并没有回应,梁东再次敲击,这次车内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等我穿上裤子。”

片刻后一个胡子拉碴身着运动服戴口罩的男人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下午五点四十三,还是秋天,二十分钟后冬天就该来了,能让我进你们的幸存社洗个澡吗?”

“由于TAS病毒并未证明消失,为了安全我们不能带你进入幸存社,但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淡水和食品。”

“国际公社那群骗子在吸你们的血,TAS病毒就是个幌子,早就死绝了。”

“我们还是不能带你进幸存社......请跟我来吧”

梁东准备带他去机场,对于这个男人他有许多疑惑,尽管他知道这个举动可能导致整个幸存社覆灭。这就是梁东跟他父亲不同的地方,他身上充满热血和激昂,未知的真相对他吸引力十分巨大,一个稚嫩又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模样。

“我从河南来到这儿,你可以叫我小雷,国际公社一般叫我们流浪者,浩劫过后全球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没能挺过去,幸存社只是个笑话,我们被政府留在地表等死,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足够幸运,开始我们不知道气候变化的恐怖,以为听政府的就能活下去。可渐渐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供暖也出现了问题,吃的开始不够,需要去固定地点领取,我们一天要换四五次衣服,才能保证自己不会中暑或者冻死,再后来广播和新闻也停止更新,所有救援电话都打不通,我们才明白自己早已被抛弃,三年后的一天我看见楼下躺着两个人,我穿上大衣想出去看看,那是两个年轻男女,穿着单薄的运动服,已经冻僵了,和柏油马路黏在一起,我给他们盖上一条被子就回去了。回去后我想了很久,然后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朋友和亲人,最后只有四个人接通了电话,其中一个朋友告诉我海客的传言,因为他所在的地方已经停止供电,鬼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停其他东西,所以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许多绝望的人早已启程,如果他再不前往离赤道最近的沿海地区当海客那就只有在内陆等死,当时我并不相信海客的传言,但我也没有其他能相信的了。一个月后他来到我家门口把我带走,你看到的那辆车就是他的。”

梁东感到震惊,他骗自己内陆的人们是在几天之内死亡,是无法避免的,可现在有个流浪者为了求生奔袭千里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难以想象世界上还有多少被抛弃的流浪者正在朝这里行进。

“可是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带你来的朋友呢?”

“死在路上了,大概是深圳附近,我们在海边换衣服时他突然发疯一样说自己看见承载者和海客了然后跑向海滩,我大叫着让他回来,下午两点已经是夏天了,沙滩的沙子和太阳能把人活活烤熟,他像没听见一样,走了大概几分钟就倒在沙滩上,身上还冒着烟。我把他的帽子挂在旁边垃圾桶上自己出发了。”

“跟我讲讲海客吧。”

“海客在海上启程,享受海风与自由的禁锢。信奉海客的人都知道这句话,我知道的都是从那位死去的朋友口中听的,他告诉我海客才是被真正的幸存者,如果你想逃脱审判就要自行奔赴到‘灰木’身上,承载者是先于地球的存在,是宇宙规律的产物,‘灰木’没有思维,但却有超脱思维之上的既定运动模式,在很久以前地球还没有生命和大气层的时候,承载者是宇宙某些主体意识连接地球的媒介,当气候变得适宜孕育生命时,他与地球连接的纽带就被用一种未知的方式截断,从而暂时消失变成所谓的地表,当地球的气候环境符合‘灰木’出现的条件时他才会再次出现。就像现在这样。‘灰木’最初环绕于赤道附近,以雾化的形态出现,而后渐渐成为汇聚成固体状态,就像火山喷发岩浆然后冷凝一样,这是我能做出最恰当的比喻,这些‘灰木’会从赤道逐渐上升然后蔓延直到包裹住整个地球,覆盖之前所有的地表,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当‘灰木’包裹地球之后新的大气层也会随之出现,这时地球会变成全新未开发的模样,类似第一个生命体出现在地球之前那样,有的海客把他形容成宇宙未知主体意志对其他星球实施的保护重置机制。而我们称之为‘母亲的自我救赎’,这场救赎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他允许之前的生命和他一起踏上救赎之路,也就是海客。所以幸存社的那些不愿自我救赎的人才是被抛弃的人,地表的环境根本不会被人类重建,只能等待消逝更替,国际公社承诺的重建比当年自由欧洲公社提出的《星球外层改造计划》还要蠢。”

梁东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些内容,被禁锢的思维让他觉得这更像是科幻小说或者一个绝望的疯子在布道。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浩劫发生后赤道附近流传过来的,你们离赤道这么近难道没听说过?”

“你怎么证明这些?”

“这些不需要被证明,你能在几十年前证明国际公社会取代亚太联盟和自由欧洲公社管理世界吗?都说这么多了你能把我的手铐解开了吗?我只想来这洗个澡,你却把我铐起来像审讯犯人一样质问我,我又没说不告诉你,真是莫名其妙。”

梁东示意队员解开他的手铐。

“你先在机场安顿下来,我的队员会安排好的。”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没说投奔幸存社,我就想洗个澡然后上路,不让洗给我点吃的也行,我立马就走,你安顿什么玩意啊?头一次见你们这种不讲理的幸存社!《白令海峡公约》明文规定不允许非法拘禁流浪者.........”

小雷骂骂咧咧也无济于事,梁东让先锋队把他带去了机场隔离室。

那天之后海客的传言在幸存社流传开,流浪者也陆续多了起来,路过的,寻求补给的......梁东只能遵从国际公社的指示不断辟谣。小雷被隔离一个月后进入幸存社居住下来,梁东经常与其彻夜长谈,小雷也毫不吝啬的把这五年路途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梁东,终于在2066年梁东送走最后一位流浪者后彻底相信了承载者与海客的存在,他开始策划一场出逃计划,去寻找父亲没能找到的救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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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了吗?这两万人没有你可能连一年都坚持不住。”陈江谨慎的问。

“国际公社会安排其他先锋队顶替我的,我只是为了人类能延续下去的理想冲锋在另一条未知的路上。”

小雷熟练的为越野车换上新电池,三人疾驰在夜幕下的街道上。

“晚上十一点二十,空调马上顶不住,该添衣服了。”

三人停车换上厚重的冲锋衣。

“小雷,如果三亚没有‘灰木’该怎么办?”

“开船去斯里巴加湾或者新加坡继续寻找,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难道你还想回幸存社每天穿着傻逼一样的防护服继续当渔夫?”

陈江把梁东拉到一旁小声的说:“讲真的我从来没相信过‘灰木’跟海客的传言,但你爸临走前几天告诉我‘陈江同志,我以个人的身份给你下一道命令——不管东子以后想做什么你都要和他一块儿。东子从小就是个独狼,你知道***走的早,我一个糙汉子连接他上下学这种事都做不到更别提怎样建设他的精神世界了,我们之间早有了一堵墙,我想推倒这堵墙,以前没成功,现在更不可能,但你不一样,从他记事起你就照顾他直到现在还是,可能我在不在对他都不重要,可没有你的支持他一定会撑不住,如果哪天他要做自己的事,你一定要站在他那边。’东子,你做什么我都会站你这边,但海客的事我希望你能谨慎点。”

梁东比梁北疆更明白他们之间的隔阂,进入幸存社前老头子经常哄梁东下周就带他去海边玩,而每次等来的都是江叔,他总质问老头子为什么,老头子嬉皮笑脸的解释下次一定,长大的梁东也慢慢理解老头子的无奈,他放弃父亲的威严只是为了能让儿子在缺少陪伴的时候能抱怨的不那么压抑,这种妥协虽然难得,但对于梁东来说还远远不够。他无数次在夜晚挂断老头子的电话后咬紧被子哭湿枕头,他知道即使这样也不会有人摸着他的头安慰他一句。回忆在梁东脑海里翻江倒海,像之前一样凛冬的的寒风伴着这些回忆再次助他入眠。

大概花了一个月他们到了三亚,在车上望着平静的海面和闪着电光的黑色天空,气候一天比一天恶劣,太阳也变成了天空的配角,严重时一天仅有几个小时能看见太阳,海滩上散落着许多汽车和尸体,这画面让三人感到惆怅。

“现在应该怎么做?”

陈江最先开口

“在‘灰木’启程时,我们依附他上升。”

“我已经听够了你的胡话,这***完全是放屁,这除了死亡和你这个傻逼什么也没有,跟着一团气体上升到天上?我草你姥姥的,你跟那群海客一样都被绝望逼疯了......”

陈江歇斯底里的怒骂小雷。

“升阳与月辉交汇便是启程的号角,义无反顾的追随这场恩赐方能重生。”

小雷小声嘀咕着

“我马上就把你的嘴撕下来。”

陈江阴沉着脸威胁到,并从车里拿出一把液压钳朝小雷走来,他的愤怒已经无法控制,梁东见势一把夺过液压钳紧紧抱住陈江。

“冷静下来,给他点时间...”

小雷盯着大海沉默不语。就在这时太阳从黑色天边露出一角,强烈的光线照亮大海,三人被这光亮吸引,转头看到平静的海面竟不断散发着一团团黑雾,在海上形成薄薄的一层,他们刚刚看到的根本不是海面而是这些黑雾,有了阳光的加持更远处黑雾尽头那道弧线也清晰起来,巨大的壁障通往天际,这比任何人为的奇观都更加壮阔,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向三人袭来,这番场景的确不在人类可理解的范围内。太阳已经露出一半,屏障另一边的月亮也开始崭露头角,光与暗各占一边将承载者的轮廓映射出来,绵延的黑色一望无际,不断向更高处蔓延,凝固的黑色物质看起来像是烧焦的皮肤,那些黑色物质蔓延途中还会如同刚杀的牛肉那样轻微抽搐,海天之间的界限已无法辨别。这时梁东才意识到这颗星球的可能根本不在乎人类在他身上胡闹,他有自己运行的规律,人类无法撼动分毫,在这个运行规律下人类应该在乎的是自己的安危。梁东不禁问自己:这颗运转了几十亿年仍然年轻的星球凭什么由一群自大的两脚兽来保护和改造?

“小雷,那就是‘灰木’?”

梁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那儿,带上要带的东西找艘小船,准备享受海风与自由的禁锢。”

“可我只看到了荒芜,我们去上面等死吗?”

陈江语气缓和许多,但仍充满不信任。

“荒芜?一个才存在六百万年的物种用他们几千年的阅历创造出的词汇去形容宇宙早已既定的规律,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智障吗?”

小雷狠狠的讥笑陈江

“我觉得细菌在人类身上生活一辈子也不会理解人类这个概念,面对未知我们可能还不如细菌。听小雷的。”

梁东对所谓自由的渴望已经压过所有理智,他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为了荣耀与责任顾虑一切,唯独丢了自己。人类愚蠢的博弈把自己带入深渊,而后又义正言辞的想要拯救挑选出来的人类,就像一个厨师已经做糊了一盘菜却挑出还没糊的部分再次下锅翻炒想弥补他的失败,梁北疆和国际公社就是那个厨师,现在梁东要重新炒一盘菜,哪怕这盘菜还不如糊掉的菜好吃他也要重新下厨,在梁东看来这才厨师的尊严。

三人启动快艇冲向他们选择的归宿。太阳和月亮又回到‘灰木’的阴影中,海天陷入黑暗。有多少海客像他们一样消失在海平面?梁东坚信自己和他们是人类的先锋队为了人类命运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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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世界环境及条件仍不适宜长久离开幸存社重建社会,各地方幸存社要落实生产力大于一切的行动方针,先锋队做好表率,对于传播海客谣言的反动分子一定要严厉批斗,时刻保持人民思想先进性,带领人民为日后重建做好所有准备.......”

国际公社的广播一如既往的在海口幸存社播放,没有了梁东,海口幸存社听从国际公社指导选举了新的领导人,先锋队每日外出捕鱼,幸存社的人民从事日用品生产,一切像往常一样,除了悼念词的不同,他和父亲在人们心中似乎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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