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 在你凝视我的瞬间,爱情永恒
许多传奇人物，我们总以为他们会像永动机一样永无止境地运行，以为那些不朽的作品和故事可以作为生命的燃料，让传奇故事得以永久续写。有时我们会忘了，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以至于在逝世的新闻发布后，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也已经是垂垂暮年的老朽，在与疾病的多年周旋里心力交瘁。
昨天，行为艺术家乌雷逝世。
乌雷与昔日恋人阿布拉莫维奇
他和他的昔日恋人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对我有着启蒙意义。在他们之前我觉得音乐就是唱歌，莫扎特和巴赫与门前大桥下是一样的；我觉得绘画就是涂鸦，梵高和莫奈和幼儿园的我是一样的；《红楼梦》和《悲惨世界》的意义是什么呢？是让我可以在800字作文里举例子而已；而行为艺术都是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我是在看过他与恋人的作品之后，才开窍了一样，去理解艺术这扇门背后那个无比宏大瑰丽光怪陆离的人类精神世界。
说起乌雷一定要说的就是他和被誉为“行为艺术之母”阿布拉莫维奇的故事，阿布拉莫维奇是乌雷的昔日恋人，他们共同创作了非常著名的作品《凝视》。
那次她花了700多个小时与超过1500人对视，在阿布对面，有人哭泣，有人忏悔，有人崩溃，而她穿着红色长裙始终面无表情，知道他坐在她对面，他对她点了点头，她热泪盈眶，然后朝她伸出了手，少女一般笑了起来。
他就是乌雷，他们是22年前分手的恋人。
22年前，他们完成了《情人.长城》，两人各从山海关和嘉峪关出发，在中点相遇时宣布了分手。彼时他们都非常年轻，乌雷一手对着镜头打招呼，一手抱着阿布，而阿布还是一张小鸟一样娇俏的脸，穿着红色的灯笼袖衬衫，躲在恋人的怀里。
《情人.长城》
而这个时候，乌雷已经与随行女翻译相恋，并且女翻译已经怀孕。
他们之间的很多艺术作品都在探讨亲密爱人之间的关系，比如下面这张照片，他们把头发绑在一起，背对背而坐，任何一个人的动作，都会牵扯到另外一个人的痛苦。
最是亲密，最是痛苦。
这个作品似乎也是现实中他们关系的映照。因为阿布不愿意生孩子，这对艺术家曾为此争吵多年；但许多年后阿布说自己开始喜欢家庭生活，这位曾经连银行卡都不会办理的艺术家开始留恋厨房，甚至说如果年龄小些，愿意生一个孩子；分手八年后，乌雷生活略有窘迫地在照相馆为艺术家冲洗照片，而阿布是他的客户，阿布的影响力已经不仅局限于艺术圈和欧洲。
好事的媒体曾安排他们见面，但阿布面无表情地从乌雷面前走过，仿佛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们也曾主动碰过面，在法庭上，乌雷起诉阿布，对作品收益的分配表示不满；
世纪和解
他们跟我们一样，因为生活琐事争吵，因财产分配不公对簿公堂，分手多年仍然冷战，因为互相吸引冲破种种阻碍相知相恋，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分开，可能云淡风轻，也可能怀恨在心，除了他们没人知道，甚至他们自己也未必清楚。
这不像艺术家的爱情，似乎有些过于入世，但正是这些事物，让这段爱情显得更具生命力，甚至也是他们的爱情更吸引我们的地方。
很多人都说这是旷世的爱情，被凝视中两个人的眼泪打动，我曾经也为此感慨万千，但是他们真的相爱吗？
我们作为局外人说不清楚，甚至他们自己也未必知道，但能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彼此一定是自己最纠缠的感情之一，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失去对方，都会造成生命的空白。
这可能是比爱更重要，
更深刻也更难得的东西。
阿布悼念乌雷的信息
2017年，乌雷和阿布重修旧好，阿布说，她已经放下了“一切的愤怒和所有的仇恨”。乌雷说：“每个讨厌的、不满意的东西都被舍弃了”。昨天乌雷逝世，阿布发布悼念讯息称他为：“我的朋友，前合伙人”。
缠绵、对峙、消耗、厌恶、憎恨……他们相爱时热烈而赤裸，分开时卑微又嫉妒，现在一切都不再重要。
不能改变的是，我们都曾被2010年他们的凝视打动，当她伸出手，当她转身离去，当她擦干眼泪的时候，我总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
请凝视我，请凝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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