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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艮)芳心向春尽(5)

(黎艮)芳心向春尽(5)

刺客列传

(黎艮)芳心向春尽(5)

“并非哀家计较,只是如今这太医署的太医越来越没规矩,哀家就想看看明儿,这小小医正竟然就敢拦我。”太后脸色一沉,冷冷一笑,“皇帝,难道哀家连处理一个对哀家不敬的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母后说哪里话,对您不敬的人却当重罚。”启坤帝为难一笑,“这个艮医正可是艮院使家唯一的孩子,艮院使当初可是救过父皇的,父皇临终托朕好好照顾艮家,母后这打也打了,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这竟是艮院使家的孩子?”太后闻言一怔,知道今日怕是谁也处置不了了,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指甲,又看着在艮墨池怀中痛苦挣扎的执明,知道他怕是毒性已然发作,想来也活不久了,才做出一副犹豫半晌的样子,道,“即是如此,便就罢了,哀家也乏了,这就回宫吧。”

“恭送母后。”启坤帝微一躬身,目送太后一行人离去,才猛地转身喝道,“太医来了吗?黄奕,你亲自去盯着,太医来了马上带进来!”

“殿下!你别睡,乖,把这个喝了,喝了就不疼了。”太后离去,艮墨池看了一眼在他怀中不断抽搐的执明,他深吸口气,狠狠咬破自己手腕,将手腕贴在执明唇边,低声哄他喝下自己鲜血。

艰难地咽下流入口中的血液,执明低低呻吟一声,才缓缓张开双眸,轻轻托着艮墨池手腕,心疼地说道,“阿池,是不是很疼?”

“我没事……”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执明嘴角的血迹,艮墨池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柔声道,“殿下忍一下,千万别睡着知道吗。”

“皇上,送殿下去床上吧,臣的血应能暂时压制住毒性。”见执明终于安静下来,艮墨池回首对启坤帝轻声道,“臣实在起不来了,不敬之处望皇上见谅。”

“无妨,你们几个扶艮医正去休息。”启坤帝摆了摆手,弯腰抱起执明,就想进入内殿,却被执明死死扯着艮墨池衣袖手止住动作,他不由看向艮墨池。

“殿下乖,我马上就去陪你。”艮墨池勉强对执明笑笑,轻轻拉下他的手指,对启坤帝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进入内殿,艮墨池才如同脱力一般倒在地上。

“艮大人!”小胖慌忙上前扶住艮墨池,待他缓过劲来,才与另一名内侍扶着他缓缓走入内殿。

殿中,启坤帝坐在床边,垂着头低声与执明说话,见艮墨池走到床前,他急忙问道,“明儿说很累,这可如何是好?”

“累是正常的,之前为殿下施针压了一次毒,如今又发作一次,殿下肯定受不了的。”艮墨池恭敬垂首立于床前,任执明又拉住衣袖,也不挣脱。只是对执明安抚一笑。

“你既已施针,为啥明儿的毒又发作了?”启坤帝眉头紧锁,手中帕子轻轻擦去执明脸上的冷汗,见他一直死死扯着艮墨池衣袖,便以眼神示意内侍搬来一个凳子,让艮墨池坐下。

“是娘娘……”艮墨池犹豫开口,却在说出那人时,被启坤帝打断。

“禁声!”启坤帝脸色一沉,抬手止住艮墨池未出口的话,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到外面一阵吵杂之声,让他停住话语。

“皇上,太医到了。”内侍总管的声音自外殿传来。

“宣。”

艮父随黄总管走入殿中,一进殿中,便见到艮墨池红肿的脸庞,脸色顿时一变,却强忍着与启坤帝见过礼,才起身来到床前为执明把脉。

“殿下这毒是发作第二次了。”细细把完脉后,艮父抬头看向艮墨池,眼光落在他手腕间随意包扎的伤口处,问道,“池儿可是用血压下毒性的?”

“事出紧急,儿子也是无法。”艮墨池在艮父不赞同的目光中低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为父不是怪你,罢了,以你的血为引药效更好,只是换几味辅药而已。”见艮墨池可怜兮兮的样子,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艮父叹了口气,便写了个药方吩咐一同来的徒儿去煎药了。

“艮院正快看看阿池,他肯定快疼死了。”执明见艮父已经开完药了,急忙叫他去为艮墨池上药。

“殿下莫急,老臣这就来。”艮父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才拉过艮墨池受伤的手腕,重新包扎了起来。

包扎好伤口不久,去熬药的小徒弟便端着药走入殿中。

“阿池,好苦……”被启坤帝喂了满嘴苦药的执明苦着脸,撒娇地轻轻拉了一下艮墨池衣袖,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说不出的可爱。

“明儿,别胡闹,良药苦口知道吗?”启坤帝闻言板起脸,低声训斥道。

“皇上说的是,殿下先把药喝了。”见执明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艮墨池冲执明眨了眨眼,调皮一笑。

“别太宠他了,这孩子就是任性。”启坤帝也没回头,一边喂药,一边淡淡说道。

将最后一口药液咽下口中,执明吐了吐舌头,也不说话,还是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艮墨池。艮墨池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随身荷包里翻出一颗淡色的丸药,塞进执明口中。

“嘿嘿,就知道阿池对我最好了。”含着口中带着甘草香味的丸药,执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渴望的小眼神一眼一眼的瞟向艮墨池腰间荷包。

“一天最多两颗,多了可不行。”叹了口气,艮墨池解下荷包交给小胖,低声吩咐道,“收好些,莫让你主子又翻出来了。”

“给孤吧,明儿宫里,哪个经得起他闹的。”启坤帝抬手便将荷包拿到了手中,交给身后的内侍,道,“每日给殿下送两颗过来,多了不许给。”

“父皇……”眼睁睁看着几乎到手的零嘴就这样被收走,执明小嘴微张,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惹得身边几人都笑了出来,见大家笑得开心,执明生气地向后一躺,三两下便缩进被窝,无论大家如何叫也不肯起来了,或是确实累了,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看着不一会便打起小呼噜的执明,艮墨池对着启坤帝微微垂首,道,“皇上,您深夜赶路自神庙回来,应该累了吧,这里有臣陪着便可。”

“你身上有伤,留宫人在此照顾就可以了,今夜你就在明儿宫里歇着,若有事叫宫人来找你便可。”启坤帝言罢为执明掖了掖被角,才起身对身旁内侍吩咐道,“送艮院使回府,老大人今夜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老臣告退。”艮父垂首告退,走前对艮墨池低声叮嘱道,“小殿下毒虽解了,毕竟伤了元气,今夜还是小心些为好。”

“我知,今夜劳烦父亲了。”艮墨池点了点头,就想起身送艮父离去,却被艮父按在凳子上。

“别起来了,今夜好好照顾殿下。”艮父留下一句吩咐便随着内侍匆匆离去了。

“去歇着吧,朕也回宫了。”启坤帝对艮墨池低声嘱咐一句,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宫中服侍的宫人道,“好好照顾殿下,若是再出事,孤要你们的命!”

“小人遵命。”殿中众人皆跪倒在地恭送启坤帝,艮墨池也想起身,却又被按下,只得垂首送了启坤帝离去。

第二日一早,启坤帝便急匆匆地来到执明宫中,却见到内殿之中,艮墨池垂首靠趴在床边,几个小内侍也是东倒西歪地靠在殿中各处,一看便是熬了一夜的样子。

“昨夜发生何事?”见此间情形,启坤帝不由微微皱眉,随侍的内侍急忙小声叫醒最近的一个宫人。

“参见皇上。”小内侍猛地惊醒,见到皇上,慌忙跪倒在地回禀道,“昨夜殿下突然发热,艮大人照顾了殿下一夜。”

启坤帝闻言,急匆匆地走到床前,见执明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呼吸平稳,却是好像只是睡着而已,他伸手想去试一下温度,却被人猛地抓住,垂首就对上一个冰冷的眼眸。

“参见皇上,臣大胆冒犯,望皇上恕罪。”感到身边有人,艮墨池条件反射地抓住对方,对上眼神却发现是启坤帝,他慌忙放手便跪倒在地,向启坤帝请罪。

“无妨,昨夜辛苦爱卿照顾明儿了,他如今如何了?”启坤帝抬手扶起艮墨池,让他继续坐好才柔声问道。

小心试了试执明的额头温度,又把了把脉,才舒了口气,答道,“已经无大碍了,只是伤了元气,要多歇息。”

“既无大碍,爱卿随朕借一步说话,这里交给宫人吧。”启坤帝言罢,也不待艮墨池回答,便抬步走向前殿,艮墨池见状也急急追随启坤帝而去。

两人来到前殿,启坤帝随意地寻了张靠椅坐下,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昨日明儿多亏爱卿护着,如今这里没有旁人,昨夜问你明儿的毒为何发作,你说的人可是太后?”

“太后昨日的蔻丹中掺了能让‘噬心’发作的药……”艮墨池身体一僵,咬牙点了点头。

“大胆!你可知,污蔑太后是什么罪?”启坤帝面色一凝,冷冷的话语似粹了冰碴,让艮墨池身体颤抖,脚下一软便跪倒在地。

看着跪在面前,与自己孩子一般大的男孩,启坤帝心下一软,几乎想放弃接下来话,只是想到那人留给自己唯一的孩子,他只能硬起心来,继续说道,“你可知,你今日所说的话,若被太后知晓,不止你,怕是连你们艮家都脱不开关系……”

“皇上,是臣,是臣医术不精,冤枉了太后!”艮墨池慌乱地将头重重磕在地面,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都是臣,与我家人无关,求皇上放过臣的家人……”

“孤可以救你的家人,不过要与你做个交易。”启坤帝一手按在艮墨池肩头止住他的动作,另一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盯着那带着惶恐的茶色眼眸,“孤许你这天下坤泽最尊贵的地位,你为我护着明儿直至他出嫁,如何?”

“皇上……”艮墨池骤然张大眼睛,眼中闪过迷茫的光芒,轻声问道,“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父亲在太医署多年,宫中辛密应知道不少,你应知道,孤并非太后亲子,太后的亲子乃是奕王,若朕没了子嗣,那奕王便是唯一可以承接皇位之人。”启坤帝感到手下人微微颤抖的身体,终是不忍,轻轻将艮墨池扶起,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昨日之事绝不会是最后一次,皇后早逝,如今这后宫几乎全在太后掌控之下,孤需要一个人既可以重掌凤印,又可以护住明儿。”

“执明殿下只是坤泽,应是无法继承皇位,太后为何?”艮墨池语带困惑,虽然乖乖的坐下,但身体依然微微颤抖着,“臣还是不明,为何是臣?”

“坤泽亦可以继承皇位,此事只有皇室中人才会知晓。”启坤帝低头紧紧盯着艮墨池,纤细的坤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瑟瑟发抖,让他无意识地抬手抚上那红肿的面颊,原本只是安抚的动作,却让那人抖得愈加厉害,“至于为何选你,孤想要一个可以不计代价护着明儿的人,而且你的身份也适合执掌凤印。”

艮墨池的眼眸垂下,不自然地避开了启坤帝略带侵略的眼光,小心抬手环住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便可以躲开一切。

“孤知道,你有心上人,不过黎儿传来消息,他未曾找到遖宿小王爷的尸身,却在山崖之下找到他碎裂的血衣。”看着艮墨池的反应,启坤帝却未曾放过他,双手按在椅背,将他环在了自己与椅子之间,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还有一事,今日一早奕王便入宫求见太后……”

猛地抬头,艮墨池惊惶地看向启坤帝,他脸色骤然变得雪白,薄唇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皇上……”

门外守着的内侍低低的声音打破了内室的平静,启坤帝闻言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施施然放开艮墨池,开口让人进来。

“皇上,太后果然颁下了懿旨。”内侍随声快步进入,急急禀报了探查来的事情。

淡淡瞥了艮墨池已然没了血色的面容,启坤帝漫不经心地问道,“人到哪里了?”

“刚出凤慈宫,小人已经按皇上的吩咐,派人去宫门口拦着了。”

“很好,没朕的吩咐,不许放他出宫。”启坤帝挥挥手让内侍退下,又转头看向艮墨池,“孤不逼你,只是如今这情形……”

“皇上不必说了,臣……”艮墨池美丽的眼眸渐渐失去了神采,空洞的犹如一汪死水,他缓缓起身,跪倒在启坤帝面前,郑重地行了个大礼,“臣叩谢皇上错爱,只盼皇上能信守诺言。”

“爱卿放心,只要你能护住明儿,孤必然会保你全家。”启坤帝双手用力,将艮墨池扶起,扬声对门外内侍道,“让人去艮卿家传旨吧。”

门外内侍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好好休息吧,不是说一夜未睡嘛。”启坤帝微一用力,将艮墨池打横抱起,送到偏殿软塌之上,拉过锦被盖住那自入自己怀中便浑身僵硬的人,轻轻抚过他颊边几缕乱发,才道,“你这几日先留在宫中照顾明儿,待他大好了,再回去吧。”

启坤帝说罢,也不待艮墨池回答,将他独留在殿内,便转身大步离去了。

泪水缓缓自眼角滑落,徐徐合上的双眸将所有的绝望与悲伤全部锁死,那琉璃一般的眸中,此日起便再无笑意……

“之后的事你便都知晓了。”将多年埋在心中之事全部说出,艮墨池似放下了心中大石,他有些怔愣地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一时间竟然出了神。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的。”蹇宾突然起身,将那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的人一把抱入怀中,任那人的泪水湿透了肩头处的衣衫,可即使如此,那人却未曾发出一点声音,蹇宾心中暗暗叹息,曾经那人是多么的肆意张扬,如今却是连哭都无法出声……

“少爷,皇后殿下他可还好?”见蹇宾推开房门缓缓走出,齐之侃忙上前低声问道。

“已经睡下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他了。”见齐之侃似还要说什么,蹇宾抬手止住他的话语,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入自己院中。

“小齐,皇上想请你出山,重新执掌边军,你可以愿意?”蹇宾微微垂眸,明灭的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形成一道阴影,让齐之侃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我……”似没有想到蹇宾问这个问题,齐之侃微微一怔,犹豫一下,才道,“我听少爷的。”

“可我想听小齐心中真正的想法。”蹇宾直直地看向齐之侃,似想从清澈眼中看出什么,却果然看到了那人的犹豫,他长叹一声,“小齐,若你去了边关,你能不能保证当年的事不会再次发生?”

“少爷放心,当年之事绝不会再发生了!”齐之侃猛地抬眼,眼中显出惊喜的光芒,他狠狠点了点头,但却马上似想起什么,斯斯艾艾的问道,“少爷怎么会突然就答应了?”

“墨池说得没错,你心里果然是想去的。”蹇宾的声音中听不出起伏,平静地说道,“墨池说,有些事,不该我替你决定,而是应该问问你自己的心,当真被他说中了。”

“少爷,若你真的不想我去,我可以……”看着蹇宾平静的眼神,齐之侃突然莫名的心慌起来,他起身半蹲在蹇宾面前,慌乱地想解释什么,却被蹇宾抬手按在唇上。

“我不希望你后悔,只是你记住,我会在这里等你……”轻轻将头靠在齐之侃宽阔的肩头,清新的松香味缓缓将他包围,让他纷乱的心渐渐平稳。

月光透入屋中,将交缠的身影拉的很长,直到两道影子再也分不出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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