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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英)Stay

(米英)Stay

Stay

(米英)Stay

*灵感来源《Stay》-Hurts,里面的歌词也选自它。

*是普设,米英两人已结婚设定,玫瑰花茶组(仏中英)闺蜜向以及美食组助攻向预警。

*有隐晦sex描写,还请移步一下lof。【土下座】

*米英属于他们彼此,ooc和bug属于我。

*by荼菟,首发lof。

纽约的天空变得阴沉,厚厚的积云狠狠压下,挡住灿烂的阳光;空气变得潮湿,天空中展开翅膀飞翔的燕也忍不住往陆地降了几分。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而随即而来的,是并不出人意料的倾盆大雨,狠狠冲刷着这个城市。

这天气应景极了,特别是衬着屋里的一团乱麻。

陶瓷花瓶变得七零八碎,枕头被扔在沙发和地板,还有几根羽毛在空中慢慢悠悠地飘下,原本整整齐齐放置在桌子上的书本散落在四周,垃圾桶侧翻在地,几团白纸被倒了出来。

一双蓝眼睛静静地望着那些顺着窗户流下的水珠,然后疲惫地阖上。它们的主人低低叹息了一句,用手臂遮住眼睛,滑倒在柔软的沙发。终于发泄够了的他就像是刹那间放松了紧绷的弦,充满了无力之感。

这是阿尔弗雷德和亚瑟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吵架,却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居。

We say goodbye in the pouring rain,

And I break down as you walk away.

Stay ,

Stay.

阿尔弗雷德的心脏在嘶吼着挽留,但他的神情却仍是冷淡;亚瑟的大脑在哭喊着留下,但他的双腿却让他走出了家。吵架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认为重要的是对方的态度,他们的内心都在想:只要阿尔弗/亚蒂说要我留下/挽留他,我就立刻放下自尊心,转身回来/抱住他,继续我们的婚姻。

但这让两个人都失望了。

亚瑟终究踏出了房门,阿尔弗雷德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两人分居的日子痛苦极了。两人的损友王耀和弗朗西斯如是说。

阿尔弗雷德在那天深夜突然给王耀打了电话,于是王耀在阿尔弗雷德的家里陪着阿尔弗雷德喝了一天的酒发了一天的牢骚。

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个晚上的,又要阻止阿尔弗雷德灌死他自己的企图,又要听他用含糊的美式英语唠唠叨叨他丈夫的种种可恶行径,王耀还甚至要替阿尔弗雷德收拾东西——听到这,弗朗西斯忍不住和王耀亲切地握了个手。

摊上这么对夫夫,他们几乎同病相怜。

但这些行为他们也做了不少次了,琼斯夫夫吵架的次数还少吗?所以他们也没有太过在意。于是,怎么样王耀和弗朗西斯也没想到亚瑟的那句“我忍不了你了”居然付诸了行动——不我并不是指分居——过了一段日子(大概是几个月)后,亚瑟让弗朗西斯转交给阿尔弗雷德一份文件。

当工作时作为阿尔弗雷德秘书的王耀将这份密封好的文件交给他的上司时,王耀明显地感觉到阿尔弗雷德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笑容,但这笑很快转化为了严肃与震惊,在打开里面的文件夹之后。

阿尔弗雷德看了好一会,垂下眼帘,捏着太阳穴,将文件夹递给明显好奇的王耀:“耀,去给查尔斯吧。”他的语气透露着疲惫。

查尔斯是阿尔弗雷德的私人律师,身为琼斯集团的总裁,自然少不了自己的私人律师的。

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封离婚协议书。

在最下的签名处,端端正正地签着“Arthur Kirkland”,它正等待着与它主人有着法定关系的人的名字,那将会签署在它的身旁。

王耀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茶友居然玩这么大。

“嗯......耀,查尔斯看完之后,你拿来给我。”阿尔弗雷德沉思了一会,打电话叫住了刚踏入查尔斯办公室的门的王耀,“我有事情要干。”

毕竟工作时期阿尔弗雷德还是王耀的上司:“好。”

为了这对笨蛋夫夫复合,王耀紧急联络了他的好战友,共同为这小两口操心的弗朗西斯。

“我就说过强的自尊心一定会引来这种后果,他们还不听劝。”弗朗西斯摇了摇他的酒杯,抿下一口红酒,法国人的做派依旧是骚气十足,“这下好了吧,小少爷放大了,我赌他现在一定后悔,但就是不愿低头。啧,这酒还是没我家私藏的香。”他还忍不住叹了一句酒的好坏。

王耀将几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幸亏这酒吧平日也有不少中国人进出,还是有花生米提供的:“这两个都是一脉相承的傲娇。得了吧弗朗,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办。看阿尔弗那傻子突然不跳脱了不炫妻了我还真的是不习惯,啧。”他愤愤地用力嚼着,爆了句粗口,“平日被喂狗粮的是我们俩,现在吵架要去劝和的还是我们俩。他们再这样,阿尔弗雷德还不加我工资的话,我就辞了这说是秘书其实是保姆的职业,f*ck。”

弗朗西斯半躺地靠在吧台上,对着远处身着黑色衣裙的曼妙少女来了个wink,俊朗男人的风情惹得那个明显才刚过20的少女红了脸颊:“其实解决矛盾的方法啊,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

“对啊,不就是让他俩其中一个先服软嘛,反正协议书还在阿尔弗那,事情还没个定夺呢。但是——”

“说得简单,做得难啊!”两人异口同声,再深深叹了口气。

“唉,我发现这最后遭殃的还是我们。”王耀一口灌下杯中剩下的茅台,束起披散在肩膀的黑发,开始收拾东西,“我去阿尔弗那了,你好好地和亚瑟说。”中国人大概总是喜欢小声地唠唠叨叨,就像王耀一样。弗朗西斯暗自腹诽。

“老天,这次我一定要坑阿尔弗个几万,他以为情感咨询这么容易么,还该死是无限时。”王耀背起包,提起他刚买的那袋啤酒,向弗朗西斯摇摇手。“别忘了计划。”

“行~”法国人的尾音一波三个抖,差点没让王耀身上起的鸡皮疙瘩给抖下去。弗朗西斯摇了摇头,又整了整衣服,顺手解开上面三个扣,露出大片的白皙胸膛和一片胸毛。他打了一个响指,示意服务生过来:“老样子。”

第二日凌晨3点半。

王耀早就不见了踪影,这点啤酒还不至于把他灌趴下。而刚从醉意中醒来清理完自己的阿尔弗雷德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他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答应了王耀,醒了要给亚瑟打一个电话。

在醉醺醺的时候可能还好,仍然有“英雄情结”的阿尔弗雷德在王耀的哄骗下自然是一口答应毫不犹豫,但清醒过来的话——他的理智与情感又开始了斗争,糟糕的是现在似乎后者更占了上风。

好吧好吧。阿尔弗雷德妥协地开始在一堆酒瓶翻找他可怜的手机,最终在两个靠在一起的圆滚滚团子抱枕下找到了它。

阿尔弗雷德却愣住了。

夜晚总是能让人回首往事,比如阿尔弗雷德,他就想起了当初买这两个抱枕的情景。

那时阿尔弗雷德才刚挣到他创业的第一桶金,他便兴冲冲地拉着亚瑟去买了现在的房子,团子们也是那时候布置家具时买的。

一个被画上了蓝色的眼睛和眼镜框的团子,配合弯成“w”形的嘴巴颇有几分顽皮的感觉。阿尔弗雷德还记得亚瑟那时看到的一刻便笑得肚子疼。亚瑟蹲下来捂着肚子说:“阿尔,你看这个多像你啊,简直传神!”他用手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看就是要皮上太空的!买了买了!”

争强好胜的大男孩从不服输,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立刻捕捉到旁边的另一种团子,接着笑得比亚瑟还欢。他随手抓起一只的绅士帽将它提拉上来,团子被加粗的眉毛挤在一起,嘴巴向上撅起,一副不满的表情,与亚瑟生气时的表情也是有几分神似。“你看这粗眉毛,和你多像!”

他还记得那时亚瑟恼怒之后又和他一起放声大笑的模样,还有他们肩并肩抱着两个抱枕走回家的模样,温馨而美好。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老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以至于让我们都到了分居的地步,甚至亚瑟还心灰意冷地要离婚?

可明明……

他心中的恶魔才刚开口,就被另一个挥着白色翅膀的人”啪“地打断了:没有“可是”!现在是你唯一挽回的机会了,阿尔弗雷德,拿出你作为”英雄“的样子,坚决果断地行动。现在还管什么输和赢呢,把电话拨过去,告诉他你这段时间的煎熬,说你爱他,说你想挽回他,说你思念他!

阿尔弗雷德拿起手机,通讯录的最顶上是一串熟悉到入骨的电话号码。他深吸一口气,将砰砰直跳的心脏给强压下去,才按下通话键。

不过阿尔弗雷德很快就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心理准备都是白费。

因为电话那头根本就不是亚瑟·柯克兰本人。

“小阿尔~”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一个骚气十足的声音说着法式英语,从听筒传入阿尔弗雷德的耳中。

而是弗朗西斯。

即便已经听过很多次,阿尔弗雷德在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惹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弗朗?你…”

“是我。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小少爷在‘Bald Eagle’,有事就来这吧。而且,”弗朗西斯看着远处睡得正香的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觉得小少爷需要有人帮他收拾一下残局,那就你吧,Arthurs knight。”

还没等阿尔弗雷德问清楚情况,弗朗西斯便挂掉了电话。他慢慢悠悠地走过去把白色的手机塞到原主人的衣服口袋,看着眼前的满团狼藉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捡起自己的外套,向门口走去。

这可够他嘲笑小少爷一个星期了,而现在,就回家好好休息吧。金色卷发的法国人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打了个哈欠。

阿尔弗雷德不禁为弗朗西斯给的这个消息火冒三丈。

不是因为接电话的是弗朗西斯,他阿尔弗雷德好歹也是知道这个法国人只对亚瑟有损友之情,这飞醋也不是这么个吃法,他生气的是“Bald Eagle”。老天,那可是纽约大名鼎鼎的同性恋酒吧!

该死,他的亚蒂怎么又去那个酒吧喝酒去了!

虽然他承认Bald Eagle的酒确实不错,啤酒和威士忌也属于附近众多酒吧中的上乘,但这毕竟是一个同性恋酒吧!像亚瑟这种相对比较瘦弱,还样貌好看性格开放的男人,都让那些肮脏的人为之着迷甚至心生邪念(阿尔弗雷德拒不承认曾经的他也是那些他口中“肮脏的人”的一员,因为那些人都得不到亚瑟,只有阿尔弗雷德·F·琼斯是例外),该死的弗朗西斯怎么能还让他的亚蒂去那种地方!

而且,亚瑟这个人,虽然酒量还算不错,但只要摄取酒精到“醉”的地步了,就会从一个绅士变成一个疯子,彻彻底底的那种。

阿尔弗雷德曾见过亚瑟醉酒,并且表示从那天开始,“亚瑟醉酒”这个词就成为了他的心里阴影了。

【移步lof看亚蒂醉酒】

想到这的阿尔弗雷德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套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等他将亚瑟搬回亚瑟住的地方再回到自己家,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有余。回到家的时候,他还一边刨着直接口袋的钥匙一边想,幸好他的钥匙就在玄关的显眼处,不然他极有可能回来的时候就要在凌晨六点左右去请开锁师傅帮忙了。

大概是之前有弗朗西斯看着,亚瑟在他去到的时候也不过是到在地板呼呼大睡罢了。阿尔弗雷德到那的时候早就没了法国人的踪影,而面对着绚丽灯光下亚瑟身处的一片狼藉,那些醉死了的男人们在领带松松垮垮、白衬衫的顶上扣子解了几颗的亚瑟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股泛着浓烈酸味的怒火轰地在脑海里燃烧,一窜起就是三丈高。

可同时,他却也清楚明白弗朗西斯,甚至还有王耀,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不像亚瑟,酒精对于非放松状态下的阿尔弗雷德反倒是清醒头脑增加胆量的良品,因此每每琼斯先生去应酬,只要有酒,他的战绩都会更加显赫。此时此刻,他就感觉脑袋里是一大罐子冰低度啤酒四处摇晃,既让他在半夜清醒脑子保持转动,又让那簇火越来越旺。

阿尔弗雷德一直清楚明白着一件事,就是“阿尔弗雷德还一直爱着亚瑟”,但直到那时,他才真的下定决心要做什么。

不过,还是得叹一句,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一场宿醉之后,亚瑟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端起床头柜放着的醒酒茶一下子灌进肚里,又把头埋在被子里好一会,这才堪堪清醒了些。

他几乎回想不起自己昨天晚上所干过的事——这是他醉酒的老毛病了——只知道弗朗西斯约了他去“Bald Eagle”喝酒,那间他自从被阿尔弗雷德“狠狠教训”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的同性恋酒吧。

他倒是对这间用了美国国鸟来命名的酒吧有着不错的好感,不仅是酒的质量不错,店主脾气很好,而且他和王耀也是在这认识的。那个他的好茶友,精明的中国人。

而弗朗西斯是他在中学时认识的。他在中学那会是一个不良,不过和他不是一个学校的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这件事。他那离异的父母和孤僻的性格足以让他被同学隔离排斥,原先亚瑟也不在意这些,但总有些不长眼睛的来招惹这位看似瘦弱的成绩优异生,于是亚瑟的跆拳道被逼练得越来越熟练,甚至让当初被称为亚瑟学校的“三巨头”彻底服了亚瑟的气。

不打不成友,说的大概就是“三巨头”的弗朗西斯、基尔伯特、安东尼奥和亚瑟的关系。

而“Bald Eagle”就是这些图满足好奇心的男孩们经常去的地方,至于为什么选这,谁让他们的老大是一个已经明白自己性向的人呢。

倒不是说在里面干喝酒这种大事,美国那条“21岁以下不能喝酒”的法律也不是看着玩说着笑的,特别是在比较大型的酒吧,最多只是拿杯碳酸饮料装个逼罢了。

堪称黑历史的往事让此时的绅士先生低着头扯了一个笑,扭过头准备去拿放在床头柜的眼镜时,他才接收到直觉和味觉的信息,浓烈的甜味跨越时间在他的口腔漫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他就像被猛然淋了一盆凉水一样清醒了,绿眼睛瞪大了看着还有点温度的空碗——那曾放着他刚下肚的醒酒茶。

暂且不提弗朗西斯从不给他煮醒酒茶,即便那只法国青蛙良心发现,也不会放这么多糖进去。一直坚定着“醒酒茶要放糖,还要很多糖”这一奇葩理念的傻逼嗜糖患者,他认识的也只有前不久他才给了离婚协议书,现在还没个回应的他的丈夫,阿尔弗雷德·F·琼斯。

他愣了很久,才掀开被子起身。他静静地将碗拿去厨房冲洗,看着棕色的液体逐渐稀释流入下水道,再将它放在橱柜最上一格。手上残余的水蒸发带来清凉,却凉不了亚瑟那冒着焦躁热气的心脏。

上帝啊。他的心中暗自说着。

暗自嘟囔的同时换好了衣服,将自己收拾得干净了些,亚瑟倒在卧室的床上,彻底地放松自己一直紧绷的肌肉,才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啧,说早了。

不是平日宿醉之后的那种不适,他试探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从指尖传到脑神经的信息让他立刻收回了手,触到的高温让亚瑟再叹了口气。好家伙,这才是最厉害的——醉酒之后的发烧。

分居之后,亚瑟的状态可以说是直线下降,但效率却是显著上升。没有阿尔弗雷德的看管,他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文件成为了他这段时间最忠实的陪伴者。不规则的饮食和无节制的工作甚至熬夜,便是抵抗力下降的罪魁祸首。

意识到自己发烧之后,一阵疲惫的感觉从心脏席卷到全身。好吧,报应来了。

匆匆忙忙让弗朗西斯替自己请了病假,亚瑟便已用完了最后的力气,闭上眼睡了过去。

亚瑟醒来的时候,窗户外的天空已经从豆腐一样的嫩白变成了深邃的暗蓝。摁亮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1:30。已经晚上了吗?亚瑟挠挠杂乱成鸡窝的金发坐起来,正当他苦恼着放了假又该去哪浪费时间时,肚子适时地发出了抗议,提醒了他。

不仅是自己这一整天都没吃饭,也是自己还没吃药没量体温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事实。

家是分居之后新搬的,亚瑟本人也忙,没时间添置什么东西。能在繁忙的公事(虽然有部分是他自己带回来特意加班的,简称作死)中抽开身去整理好床铺和衣物,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出门,但看来这死活都还是得出门。他捏起眉头,看着空荡荡的药箱和冰箱这么想着。

草草地洗了个脸,几小时睡觉恢复的精神又加了些,亚瑟才套了件灰色大衣,在口袋装了钱夹钥匙和手机,跨出了大门。

亚瑟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如蚂蚁一样的人山人海让他头晕目眩,但谁让他又喜欢下厨(虽然他绝不承认自己糟糕至极的厨技),购置材料的超市也就勉强成为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过他今天是直奔目的地的,匆匆在速食区挑了几包速食饺子,又拿上点方便面,便准备去付款。这些差不多了吧,卖药的地方在超市一楼,等下再买点退烧药、感冒药和创可贴这些常用的备着吧,哦对,这猪脑子,差点忘了,还有根体温计。他低着头盘算着,不巧却撞上了一个男人。

“抱歉(Sorry)。”/“抱歉(Sorry)。”有些虚弱的英式英语和平静的美式英语同时响起,都仿佛一个锤子,狠狠敲击在两人的心房。

不用抬头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这入了骨的音只要一出,脑子就能自动识别。但亚瑟现在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被前不久分手的丈夫撞见自己虚弱的糟糕模样,这个认知就像是变成了根棍子,搅得脑内的浆糊更加混沌。

“亚蒂?”美国人惊讶地拥住快晕倒下去的英国人,他急切地想知道亚瑟为什么变成这样,面部和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虚弱得让人心疼,“你怎么了?”

高昂的男声在亚瑟耳边炸起,他强打的力气终于燃烧殆尽,他眼前五彩斑斓的世界终于变成了一片黑暗,碧绿色的眼睛彻彻底底地合上了,无力地倒在阿尔弗雷德的怀里——是的,经过这糟糕的心理撞击之后,他终于丢脸地晕了过去,就因为那可恶的低血糖。

这都可以载入“亚瑟·柯克兰人生最丢脸的事”的top1了,弗朗西斯在事后毫不掩饰地嘲笑道。

阿尔弗雷德惊呼一声,打横抱起了瘦小的英国人,还小小声咒骂着亚瑟对自己身体的糟糕态度,他早该意识到的。他迅速和队伍最前面的一位大姐换了位置,提前给他和亚瑟手上的东西付了钱就抱着怀里的人冲了出去。那着急模样让在场的人都几乎动容,心里暗暗感叹这个在意着自己爱人的年轻小伙子的冲动之举。不过年轻人嘛,可以理解。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这样想着,却不知,那两位主人公都早就一脚迈入30甚至还在准备向40迈进了。

醒来时,柔软而熟悉的触觉让亚瑟忍不住蹭了蹭枕头,灿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抚上头顶雪白的抱枕,像极了只朦朦胧胧的小猫,可爱得让坐在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忍俊不禁。

笑声唤起了亚瑟的意识,看了看周围,亚瑟意识到:他被阿尔弗雷德带回了原来的家。

“诶诶!亚蒂你等等!”阿尔弗雷德连忙拦住正准备要离开的亚瑟,“先喝药再说。”

看到亚瑟喝完褐色的感冒药水,阿尔弗雷德再次阻止了亚瑟的起身,“你可以和我离婚,可以离开我独立生活,可以对我说所有让我心碎的话做所有让我心碎的事。”他强压着亚瑟的肩膀把亚瑟再次塞回被子里,抿着唇,脸上充满了认真和不容置疑,或许还有带着温柔意味的强势:“但是你唯独不能虐待自己的身体,这是我一早就和你说过的。”

“睡吧,我在客厅,有事就叫我。”阿尔弗雷德起身,打开那扇熟悉的棕色木门,又看了眼亚瑟,轻轻说了句“晚安”,走了出去。

亚瑟愣愣地看着这个平日跳脱的大男孩的背影,阿尔弗雷德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今天几乎都在睡觉,他想他睡得足够多了——可是,他现在好像也什么都干不了。大概生了病的人都会胡思乱想,反正他自己是这样,在百般聊赖中,他的思绪开始漫天飞舞。

阿尔弗雷德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一颗小时候喜欢吃的酸味糖,外层是忍不住皱眉的酸,但酸味过去后,便是令人欢喜的甜。

仿佛苦尽甘来一样,在终于无法忍受阿尔弗雷德的任性和幼稚之后,他居然再次被这种不读气氛的任性而动了心弦,虽然这是为他好。

轻轻一下,却余音绕梁。若硬要说的话,就像当初他最开始喜欢这个美利坚大男孩那时的感觉一样。

他突然恐惧了,恐惧这自己所做的决定,是不是错的,会不会让自己后悔。他本来从不会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的阿尔弗雷德让他这么想了。

自己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啊。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不管那么多了,既然阿尔弗雷德那么“好心”,还不如享受一下,离婚后可就还是孤身一人了,他学学阿尔弗雷德平日的“享乐主义”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亚瑟望着天花板一会,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而他无名指上的银戒静静地发光,映入悄悄打开房门的阿尔弗雷德的眼帘。

“亚蒂,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阿尔弗雷德看着手中深蓝色的文件夹,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里面会是一张薄薄的纸,那张签着他们的名字,代表他们婚姻关系断裂的纸。

亚瑟看着阿尔弗雷德将文件夹放在自己的面前,并拿起他的外套——那件棕色的飞行外套——的动作,昨日的那阵恐惧又再次涌上心头,并且急切地在告诉他什么——他终于知道阿尔弗雷德在自己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以至于昨日阿尔弗雷德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改变就可以全权推翻他之前在心里对阿尔弗雷德的所有批判和不满。

他大概从一开始就败在了阿尔弗雷德的手上了,彻彻底底的那种。

从美利坚那片碧绿草原的初遇开始,从英格兰那条潺潺河流的告白开始;也从英格兰那座巍峨教堂的求婚开始,从美利坚那片金黄沙滩的婚礼开始。

他定定地立着,看着眼前那个男人沉默着穿鞋子的模样,似乎决定了什么。

无论是被这该死的阿尔弗雷德蛊惑了还是什么,“阿尔弗雷德·F·琼斯”,这个现在的他还没认识完全的大男孩,或是说正在成长的男人,目前他,“亚瑟·柯克兰”,还该死的不想放手。

仅仅只有几步路,但他却跑得和百米冲刺般急切——亚瑟快步走上去夺走放在面前桌子上的文件夹,不顾阿尔弗雷德诧异的眼神,冲进书房。亚瑟心里的小法官敲下锤子——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有效期到了,是时候,将它化为纸碎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亚瑟急匆匆地想要“毁灭”协议书,所以他没有看到,他身后已经穿戴好了的人,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他掏出手机,给弗朗西斯发了一条信息:谢了,成功。而手机那头的弗朗西斯也回得非常迅速:举手之劳,照顾好小少爷。

他猜王耀和弗朗西斯一定击了个掌,然后欢呼雀跃地拿着他刚打过去的账买了几箱好酒。哦对,新工资要补的钱阿尔弗雷德也打到王耀的账上了,这是阿尔弗雷德头一回没有欠王耀的钱。

“…阿尔弗雷德!!”

一道怒吼从书房传来。阿尔弗雷德掩盖不住自己的笑,索性直接笑眯眯地走进书房。眼前是完全在意料之内的景象:亚瑟站在碎纸机前,手上拿着一张A4白纸和打开的文件夹。

精致的娃娃脸上露出了危险的表情,但阿尔弗雷德仍在他脸上抓到了几分没有隐藏好的惊喜一类的意思。

那么多年了,他的小表情,自己早就烂熟于心了好吗。

自负如阿尔弗雷德这么耀武扬威地想着,像极了一个得到心仪玩具的幼稚孩子。

仔细一看,被亚瑟狠狠捏在手上的白纸,丝毫看不见一个黑字的身影,就是一张纯白的,除了被手捏过后的指压痕外毫无痕迹的纸张。

一张真真正正的白纸。

毫无疑问,是打印机旁边随便抽的打印纸吧。

“说吧,什么意思。”亚瑟咬着牙说,他扬了扬手中的纸,挑着眉看着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摊手,一副“就是你想的那样”的模样。

亚瑟瞬间感觉自己心里的火苗像是被添了干柴一样猛地成为了火焰。

“…你这该死的自大的琼斯!”

“只要你不离婚,我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亚蒂,你信不信?”在亚瑟看来,阿尔弗雷德此时此刻就像一个无赖一样发着狂言。

亚瑟几乎要举起拳头把眼前的人打一顿,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做的事了,怒火使他现在只想再重新打印一份离婚协议并再不后悔:“……你!!”

“别离开了,好不好,我亲爱的亚蒂?你看我都做到这方面了…”

碧蓝的眼眸突然又露出了服软的祈求的意味,亮晶晶的仿佛小狗崽的大眼睛,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尾音让亚瑟忍不住抖了抖。老天,大男孩最爱用的撒娇又来了。

阿尔弗雷德走上去,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亚瑟的下唇,犹如蜻蜓点水:“Stay with me?”

“Please.”美国人的模样真诚中却带着狡黠,这像一盆水,“呼啦”地扑灭了火焰。

“…Damn it…You know my answer.”亚瑟狠狠咬住阿尔弗雷德的上唇,以几乎要咬破的力道,而后他又轻轻舔了舔齿痕处,仿佛一只被驯服的猫;而阿尔弗雷德惊喜地摁住英国人的后脑勺,将舌头深入久违的口腔,来了一个他想念多日的热吻。

天知道这个吻他们都等了多久了。

或许还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看那正渐渐向下探去的手——谁都不能低估禁欲好几天的青年男子的精力,更何况这里有两个呢。

不过,琼斯先生真的有足够的自信确定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可以阻止这场婚姻的破碎,让柯克兰先生给他一次机会吗?

都是些表面的罢了。阿尔弗雷德又不是神,怎么能肯定亚瑟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如他想象的一样?

好好看看吧,被放在那个属于阿尔弗雷德的包里的,完好无损的那张标题为离婚协议书的纸吧,那儿正端端正正地签着这对险些分离的爱人的姓名呢。

这可是一个拼上阿尔弗雷德一切的赌。

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琼斯先生对王先生的吩咐吗?那可是被琼斯先生加了一条的:离婚后两人的所有婚前婚后的共同财产,都归柯克兰先生所有。

真正的净身出户,它一旦确定,阿尔弗雷德可就是一无所有的最佳表现。

不过这张纸也即将走向终结了,它将成为亚瑟永远不知道的纸碎,并且永远不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的婚姻之中。

阿尔弗雷德保证。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尝试这几天的痛苦滋味了。

琼斯先生看着把行李里的物品重新放回记忆中的位置的柯克兰先生,暗自蹭了蹭自己左手无名指的银制物,这么想着。

若说赌注是一切,那么筹码就是一直没被摘下的朴素银戒,那枚从求婚开始就佩戴在亚瑟手上的戒指。

商人总是很会利用自己手上的筹码来进行大胆的赌博,琼斯先生自然不是例外,无论是商场还是情场。

当然,无可否认与无视的——

在这次之后,与正在拿着报酬狂欢的“情感咨询师”们所想的一样,琼斯先生会改变的,柯克兰先生也会改变的。

他们会变得更好,更加符合自己以及对方对自己的期待,经营好婚姻与事业,成为对方的骄傲。

对吗?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的。

既然这样,他们也一定会留在彼此的身边的,期限为永远的那种。

就像婚礼时,在心中和口中承诺的一样。

以永远为期。

Stay with h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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