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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多)辞花令

(果然多)辞花令

(果然多)辞花令

^这里是一只放刀未果的鸽子

临近黄昏,不少人家的屋顶上已升起袅袅炊烟,就着一半已经藏匿于山后的夕阳将远处的天空晕染成轻烟色,孩童的嬉笑声回荡在这整个处于山脚下的小镇。一人身着皂色衣袍走在渐渐融合于暮色的石子小道上,抬头望了望已有层层烟色垂落的天边,奇然伸手将头上的斗笠向下压了压,掩盖掉眼中按耐不住的激动。

观着高高悬在黑幕中的明月,奇然清楚亥时已经过半,他又加快了手上划动木筏的速度,支在船头的渔灯照亮了两岸的青山,澄黄的光晕随着木筏下掀起的涟漪扩散。不知划了多久,天色微微泛白,两旁的青山上慢慢浮现出桃树的影子来,奇然知道,他终于回来了。

推开小院的木门,满地的桃花瓣带来的清香险些让奇然一头栽倒在并不柔软的地面上,幸好一双白皙的手及时扶稳了他。奇然顺着这双手埋在那人温暖的怀抱中,嘻嘻道:“果仁,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啦?”“为了等我的奇大锅,多久我也愿意等。”沈谧仁轻抚着奇然沾满朝露的身子,心疼地皱了皱眉,抄起膝弯就把人儿横抱进了屋子,而怀中太过疲倦已经熟睡的人儿抓紧了他胸前的青色布料,两人腰封挂着的契合玉佩时不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惊起几片娇小花瓣。

“嗨,我叫奇然,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在下沈谧仁。”沈谧仁看着眼前这位误闯深山的人儿,一双浅茶色的眼瞳中尽是温柔似的笑意,将青石案上的两只陶碗斟满亲自酿制的桃香醨酒,与来人共饮这酒香桃林。对面黑衣少年想必是初次见到与京城截然不同的山中景色,边饮酒边遥望交错编织的万水千山。离开了繁华甚至有些琐碎的京城,暂时不被朝廷那些弯弯绕绕的人事烦扰,奇然心中自然愉悦至极,他呼出一口气,肆意地大笑起来,回过头,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沈谧仁被那黑得发亮的、倒映着水墨般山河的鹿眸震住了。怎会有人生得如此好看?多年孤身一人时留下的寂然慢慢在心上化开,丝丝暖流重新涌进冰冷的胸膛。

“奇大锅,想什么呢?”清澈的嗓音唤回对着杯中酒沉思的奇然的思绪。“没什么,就是又记起我们初次相遇罢了。哎,果仁,你说我们光饮酒看风景的,多没意思啊……”黑色鹿眸微微一转,闪现着狡黠的星星光亮。沈谧仁心中暗道他的奇大锅怎么如此可爱。“噗,那我抚琴给你听可好?”“嗯嗯!我家果仁最好啦!”轻轻拨动琴弦,婉转的旋律便幽幽传出,流淌在精致的花纹间,随着七丝与指尖的触碰瑟瑟响起。细丝般的雨水乘着微风扫遍了深山的每一角落,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一曲毕。

“果仁最棒了!”奇然又添上满杯的桃酒,“果仁,这首曲子好听诶,可有名字?”沈谧仁浅浅一笑:“自然是有的。”“是什么啊!”“自己猜。”奇然无心思再计较曲名,搬来一副棋盘。两人隔着不知何时落上花瓣的青石案,展开一场无声的黑白战役。

“果仁,”“嗯?怎么了?”两人收起棋子,奇然盯着沈谧仁的眼睛,最终下定决心,“你也知道的,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战场上,如今家族中只剩我一个,而边疆又常年受着敌国的骚扰,陛下让我……”“圣上召你回边疆御敌出征?”奇然轻轻点头,并没有看见沈谧仁骤然黯淡的眸色。“什么时候能回来?”再睁眼,仍是温柔依旧。“不知道啊……”

沈谧仁将奇然送至山腰,两人各提着一盏烛灯,朦胧的灯光照亮了相望着的不舍的面庞。

“果仁,我马上就要走了……”“嗯。”

“果仁,你会想我吗?”“自然。”

“……”

沈谧仁轻叹一声,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奇然。奇然微怔,便听头顶闷闷地传来一句:“我们保持书信联系可好?”

“!再好不过了!!”奇然转身踮脚去够沈谧仁的脖颈。两人贴着额头相视而笑。

奇然回头望着缓缓将全貌展现在眼前的两岸青山,仿佛还能在花海中瞬间找到那光点。殊不知,光点的主人将握紧的拳头掩于垂袖中,转身疾步走向小院,不知在寻找什么。

‘果仁,边疆的营地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的,等我回去了你一定要抚琴给我洗洗耳朵’

‘果仁,桌案上的军报堆得越来越多啦,一本本都严肃得枯燥,我好想回去和你下棋’

对于奇然的这些诉苦甚至撒娇的书信,沈谧仁写下的答复都是‘嗯’、‘好’类似的了了字句,他不敢多言,生怕会扰乱奇然在边疆的心绪。

‘果仁,我要出征啦!陛下赏赐了好多器具和美酒,当然……没有你亲手酿的好喝啦’

巾帛上隐约沾了一丝丝酒香,沈谧仁攥紧载着不太端正的字迹的巾帛,透过素色的丝绸两人仿佛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对方。他动手挖出一酒坛,醉人的桃香混着泥土的潮腥飘散于院中,勾勒出心中所念之人的轮廓。

书信间,满山的桃花不知开落了几回,院中树下埋着的酒坛中也一次次盛满新的甘甜。沈谧仁依然耐着性子等着他归来。

边疆防守重创,敌国的军队攻势凶猛,眼下再也坚持不住多久,恐怕会就此灭国。奇然咬牙打算最后一搏。“臣奇然,自请出征前线。”“朕准了,奇将是军家出身,定能带回理想的战绩!”龙颜大悦,这圣旨很快递到了眼前。从这一刻起,奇然便知晓了自己的命运走向。

‘果仁,这是最后一战啦,等这场战役结束,我要你来接我回去,我们一起隐居深山好不好’

‘好,我会来的’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通信。看着信鸽迎着月光飞离,沈谧仁从木箱中取出来一件落了灰的盔甲。“还是要回去啊……”发誓不再浴血征战的前沈将军如是叹道。

“呃——!”奇然单膝跪地,左手紧握着剑柄勉强稳住。身上的战衣已被一路敌友的血染透,干涸的深褐色溅上滚烫的鲜红隐隐散出的腥臭让人心生厌恶,此时他竟顾不得了。

奇然被迫抬起头,沾着数人鲜血的剑锋划过喉咙抵着他的下颌。“看来,回不去了啊。”他认命似的轻阖双眸,耳边是战友们顽强却不堪一击的反抗。

喊杀声和兵器的尖锐碰撞并没有退去,湿热的液体在骨血被刺破的不甘咒骂中喷上脸颊。奇然睁开眼,面前竟是身披轻甲的沈谧仁——那个他最念及的人!

“果……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细不可闻却清清楚楚地避开周边的嘈杂传至耳中。将军紧绷的背脊在看到眼前人无恙时终于松弛,向后倒下。

“我在,”沈谧仁弃了刺穿敌军首领身躯的那柄剑,弯腰横抱起了虚弱的奇然,“我来带你回家。”

东边,第一缕曙光撕裂了血染成的沙场,漫天暗红格外触目惊心。日出时的光芒略微有些刺眼,奇然索性偏过头埋在沈谧仁怀中,闭着眼感受生命的流逝,过往的回忆走马灯般一幕幕闪现。他突然轻轻弯了嘴角,问道:

“果仁,那首曲子可有名字……”

“有的

辞花令。”

“娘亲娘亲,最后奇将军怎么样了,他不会死了吧?”小女孩晃着娘亲的袖子追问。

“传闻没有,不过这奇然将军从此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据说是厌倦了战火纷飞隐居深山了。”孩子的母亲微笑着,指了指远处开遍桃花的青山。

“果仁~我想听辞花令!!”

“好。”

^ps:仁原来也是同国一位将军,只是在多次手染鲜血后不忍心,决定隐居深山、远离世事,未料遇到了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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