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虹蓝/微虐)相忘回首已成川
(黑蓝/虹蓝/微虐)相忘回首已成川
贰
人成各,今非昨。秋依旧,人空瘦。
萱若阁门前种有两棵梨树,树下埋着两坛梨花白。
每年的今天,女子便会推掉一身宫务,将酒挖出,在树下独酌。每年的今天,她都会写下满满一纸的歉疚和着另一坛梨花白焚掉。一笺花语,是谁欠谁的柔柔心念?墨染凝香,是谁晕染红尘锦华的美?寒风飒,墨滴殇,过往匆匆,回眸,往事成风。
岁月更迭,流年已逝。
谁散落了谁的梦?谁成就了谁的念?
时光跌宕起伏,谁为谁留下了无尽的思念?谁为谁留下了无尽的等待?
每年的今天,西海峰林的白衣少侠都会遥遥立于山之巅,浅浅守望。
蓝色灵鸽久久停驻在梨树枝头,待阁中女子安然休憩后才遥遥飞去。
小六自天门山而来,扑腾着翅膀盘旋在白衣少侠头顶。她歇下了吧?!
山顶积雪尚未消融,只留下那么两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几人为情所惆怅?几人为爱痛断肠?
人间最苦是情债,伤人且伤心。纵然欲还又奈何?阴阳不见皆成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多的就是波诡云谲,是非恩怨。
雁城盟主府飞鸽传书,说是雁城城外琅琊山有异,恐是魔教余孽。
七剑应声而出,直驱琅琊。
“当初魔教覆灭,其下堂主也多为武林侠士所诛。其间自是无人能扛起大梁。”虹猫捧着雁城送来的情报,神色颇为舒展,“如今琅琊异变,应是别有用心之人借复兴之名召集天下魔教小卒干些偷杀抢掠的事罢了。”他揉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却是掩饰不了的轻松。
“乖乖,我还以为是魔教又开始折腾了!”大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方才还紧张的气氛已是褪了一半,“俺这就上山端了那群孙子。”
“傻大个,你给我坐下!听虹猫怎么说。”紫衣女子柳眉一挑,娇喝一声,生生止住了蓝布衫汉子。
大奔回头,可怜巴巴的瞅着莎丽。女子纵然泼辣大方,也在他如炬的目光中羞红了脸,惹得大家好一阵笑。
然,向来倜傥风流的青光剑主今日却并没有那般油腔滑调,反倒是神色凝重的立于墙禺。
“青光剑主可是要发表什么高见?”蓝兔掩嘴轻笑,“今日都不欢脱了。”
这小妮子……跳跳抬起眼皮慵懒的瞅了蓝兔一眼,深邃的眸子中似有极力掩饰的宠溺。
“跳跳?”虹猫担忧的望着他,刚才专注于琅琊之事,竟没注意到他今日这般不对劲。
跳跳缓出一口气,斟酌再三,终是开口:“当年魔教七堂乃是白梨夫人哥哥管辖统领,可自白梨夫人去世后,七堂就不再听从黑心虎指挥。”
“你是说?”达达眉间拧出疙瘩,当初黑小虎挟持达夫人和欢欢的事犹是历历在目,神色间的厌恼分毫不差的落进蓝兔眼中。
蓦地,蓝兔一阵心疼。终究还是自己负了他。
她轻咬下唇,置于膝盖上的手暗自收紧,强行压制住泪意。却在同时,有一抹温暖从手心处传来,源源不断,融化了她的颤栗。
蓝兔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虹猫坚毅而柔和的下巴。关切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撞进了柔软。
“七堂在魔教覆灭之际并没有受到牵连。”跳跳住了口,待蓝兔面色恢复如常后才缓缓道来,“可到底,他都是黑小虎的舅舅。”
其中深意,自是不言而喻。
若琅琊之徒只是山匪贼寇,冒魔教之名,聚天下魔卒,亦会招惹江湖侠士,可谓是得不偿失。
可,若是七堂之人就要另当别论了。为魔教复仇,抗起这张大旗,再加上其本身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多年以来的声望,定是要挑起武林争端的。
众人面色已是不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是夜,夜色浓重,墨色不化。素来跳脱的青光剑主难得的独饮凉亭。背影是难有的萧瑟,眸中似有剪不断的万千愁绪。
目光渺远,亿起当时……
卧底魔教之初,他还只是个孩子。魔道之人,素来暴戾,只那些小卒,就是欺软怕硬的主。
彼时,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或多或少,或轻或重的伤痕。一日三餐是奢望,捡着剩菜剩饭和着白开水便可果腹。
只那一次,他饿得实在不行了,就去膳房偷了一个馒头。
“孩子,你还在长身体,怎么能只吃馒头呢!”跳跳抬头,见一可亲的壮年男子将手搭在他头顶,朗声大笑,道,“走,叔叔带你去偷鸡腿!”
跳跳一脸茫然,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任着壮年男子拉着他躲进厨房……
那是他进魔教以来吃得最好的一次——一整只鸡。狼吞虎咽,惹得男子一阵好笑。
“孩子 你不该进魔教的。”
苍老无奈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跳跳心中一惊,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魔教向来讳莫如深,谁都不敢妄言,不成想,此人竟如此“猖狂”。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跳跳!
——跳跳……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后来,他才知道壮年叔叔就是魔教七堂主——白靖。
也是在白七堂主的帮助下,他才能步步高升,坐到护法的位子。
魔教护法已是至高无上,却不料,天悬白练处,青光乍现,他竟是七剑传人。
卧底十年,他从未使过剑。
却心向剑。
手中有剑,便握剑前行。
手中无剑,便忘剑而行。
应了白七堂主的话,他并非魔教中人。
他只是为覆魔教而来的人。
也是杀了他侄子的人。
杯中酒已见底,跳跳颓靡的坐在石凳上,双目染上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凄苦。
七剑自诩正义,可恩情与正道之间,纠纠缠缠,终究还是辜负了。
“咔嚓”一声,有踩断枯枝的声响自万籁俱寂中而来。跳跳横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谁?”
黑暗中的男子却并没有慌着择路而逃,朦胧夜色下,他气宇轩昂,大步走出阴影。
竟是虹猫!
雁城街头,百姓人头攒动,纷纷攘攘,好不繁华。
热闹之处,有那么一伙人衣冠简朴,面色苍白,还不时咳嗽几声,透着瑟瑟的气息。近了,才发现死寂的气息下,他们的眼中竟闪着希望。
那伙人匆匆往南而去,蓝兔心下疑惑,手握冰魄,也追了上去。
队伍长长,皆是衣着朴素的病人。探得口风,方知是一游医行至雁城,在城南开诊问药。
蓝兔心下欣慰,隐在长长队伍中,默默行至游医前,欲结识这一良人,却忽地一愣。
黑小虎!
朱阁辗转,梦里阑珊。
不知是喜是悲。明明是预想了好多次的相遇,却在这一刻无言以对,无所遁形。
“姑娘!”游医抬首,“你是哪儿不舒服?”
鬼使神差的,蓝兔伸出手去。游医轻覆指腹于上,蓦地皱眉,“姑娘,我观你脉象平稳,并未有不适之处。”
“小虎……”蓝兔声音颤抖,裹着那么多的小心翼翼。
游医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颔首,神情默默,“姑娘,我还有其他病人。”
“对不起……”蓝兔涨红了脸,是那么无措,逃也似的离了案前。
隐身在街角,她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乌云滚滚,豆大的雨点不期而至。
衣衫早都被天雨浸湿,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白皙的脸庞上。有谁想到,傲世江湖的玉蟾宫宫主蓝兔也曾这般狼狈?
是他!真的是他!
他还活着!
“姑娘,”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巷口传来,男子将一把油纸伞递了过来,“逝者已矣。”
蓝兔怔愣着抬头,瞅见他深邃的眸子里无边的希冀……
回到客栈时,蓝兔都是失魂落魄的。吃饭时,虹猫不住的往她处瞟,想从其中捕捉到一丝端倪,也都是无功而返。
虹猫微皱俊眉,跳跳颇挑桃花眼。
有事,一定有事!
是夜,虹猫敲响蓝兔房间的门,不多言语,“究竟是怎么了?”
蓝兔怔愣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故作镇定,“什么怎么了?我好得很啊!”
虹猫颇为无奈的叹息,“什么事是连我都不可以告诉的吗?”
什么叫“连你都不可以告诉”?
蓝兔忿忿地瞅着他,白玉般的脸庞,醉了一抹红霞。
心下一暖,琢磨再三,不再扭捏。
“他还活着!”
他?
他是谁?
呵呵,虹猫怎会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黑小虎。
那个让她每年都为之一醉的人,他怎会不知。
青衫猎猎翻飞,男子默立窗前。
原来是他!
他还活着。
对蓝兔来说自是好事。
可如此一来,琅琊山魔教余孽之事,莫非就是他?
躺在床上,虹猫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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