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十八层 (地狱十八层昏暗的空间头顶上飘着)

地狱十八层 (地狱十八层昏暗的空间头顶上飘着)

“我是死了吗？”周凡想。

“是啊，我这不是来接你了？”

周凡抬头看，一团黑雾在自己头上扭动，而这黑雾也有头部，晴天娃娃般形状。黑雾脸上的五官很粗糙，像是有人用刀在面粉袋上粗略画了几画，倒是有光从五官的孔透出来。“这鬼差也长得太随意了吧，韩剧里的帅气的阴间使者呢？”周凡嘟囔。

“你小子韩剧看多了吧。”鬼差变出铁链一甩，周凡也飘浮到了半空中，脚上多了脚镣，手也被铁链锁住，鬼差拉着铁链另一头，用力一拽，周凡因为重心不稳，就摔倒趴在鬼差身边。“快点上路吧。”说着，周凡被黑雾环绕，眼前显出了一条由鬼火照亮的路。周凡还来不及起身，鬼差就拽着他往前去，周凡只能爬着前进。没爬几步，周凡就觉得脚镣如有千斤重，脚腕勒得生疼，膝盖爬着也磨得很痛，手还被鬼差拽着，想着自己已经死了还这般受苦，火气上来，干脆不爬了，趴在地上，由鬼差拽着。才拽了一步，周凡就觉得自己胳膊撕裂般疼痛，又仿佛有一股烈火从鬼差拽着的手传来，烧得自己痛不欲“死”，痛苦到极致，他便失去意识了。

“你这懒鬼，我第一次开工就遇到你这种千年不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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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凡缓缓睁开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意识多久，他使劲张大嘴巴仿佛他还有呼吸一样。“我怎么感觉我又死了一遍？”

鬼差的嘴咧得很开，像是笑又像是嘲讽，“你是又死了一遍，现在你已经在地狱二层了，你可是地狱历史上第一个直接从黄泉路坠到地狱二层的……”

周凡瞪大眼睛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冰天雪地中，空中飘着雪花，作为南方人的周凡感到一阵喜悦。“不对，这不是雪花，这是冰碴！”周凡发现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被这冰碴割出一丝又一丝的伤口，伤口不深但也有血珠流出，在这温度低的地方不易察觉，但一动，就会感到疼痛。

“这地狱二层可是寒冰地狱，下的是冰针，专门让你们这些赎罪之魂尝尝体无完肤的感觉。”鬼差拽着铁链准备向前进。

“鬼差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生前就是一死肥宅，从没有作奸犯科过，赎什么罪呀！！而且你们地狱也太搞笑了吧，怎么死了还能死？！”

“嘿嘿，你没经验也是正常的，毕竟人只能死一次。地狱本来有十八层，一层一层的刑罚加重，你的罪孽有多深，得一层层地检验，你得先受完等同你罪孽的刑罚，然后你的审判才开始。所以啊，鬼和人不同，能死很多次，如果这层的刑罚受完，你承受不住，死了，就说明你的罪孽还没赎完，得往下一层。”

“什么！这年头怎么连做鬼都这么不容易？而且你说我都赎完罪才开始审判，那不是什么都晚了！鬼差大哥，你看我就一死肥宅，哪来的罪需要到这地狱二层来赎啊？一定是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您能不能联系一下您的上级让我先审判，免得耽误您时间是吧？”

“你觉得没罪就没罪？人能撒谎，刑罚不会，在刑罚的过程真相自会记录在判官的本本上。更何况我只是区区鬼差，只受刑罚驱使，是没有资格和判官，阎王对话的。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走吧！”

“等一等，那边有俩美女正走过来！”

“你为了拖延时间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

“嘿，小朱，你怎么工作的时候都不打扮一下，这么传统的形象会让那些鬼魂觉得我们地狱一点都不与时俱进。”一位cos成百变小樱的长腿美女走过来说，她的身边跟着一位网友心中标准白富美形象的小姐姐，至少是周凡想象过的白富美形象。“周前辈，您来啦！”鬼差眼睛都变成小月牙了。

“美女你好，我叫周凡，初来乍到，环境陌生得很，你能不能当一下我的导游啊？”

“小帅哥，你运气可好得很，一来就遇上了我们刚上任的小朱，他可是很nice的，你要好好珍惜。小朱，下次再叫我前辈，看我不把你脑袋当球踢，我先走了。”长腿美女手一招，全程高冷的白富美小姐姐就跟着走了。长腿美女还一边走一边嘀咕，“现在鬼魂都越来越年轻了，这世道啊……”

“羡慕啊，同是鬼差怎么差这么多？”周凡目光还跟随着长腿美女。

“你这死肥宅，你就嘴贫吧，真要是她和你独处，只怕你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怂怂地任人指挥。”

“少来了，肯定是你刚上任，能力不足，没法变成长腿美女，还嫌弃我。”周凡戴上卫衣的帽子，手也尽量缩到衣袖下，避免被冰针割破皮肤，心想还好死的时候有穿戴整齐。

“哼！”忽的一阵黑雾笼住了鬼差，等到黑雾散去，一个帅气的韩国idol出现在周凡面前。周凡吓一跳，拍拍自己已没有心跳的胸口，“帅哥你谁呀？”

“你不是说我能力不足吗？”韩国idol眉一挑，手一摆，活像手机店外的人形牌。“哎哟喂，你就不能变成一个美女吗？这个样子gay里gay气的。”周凡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我又不傻，干嘛迎合你，既然站起来了，咱们就走快点，受刑还要排队呢！”

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好一会，周凡看到了前方有一条长长的队，都是鬼差带着鬼魂在排队，队伍井然有序，缓慢向前移动。“哇，怎么地狱跟游乐园似的？受刑都要排这么长的队！”“那倒要问问你们，是上面生活很不容易还是危险事件很多？虽然人口基数大，但是鬼魂数量是剧增，而且也越来越年轻化。”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很奇怪，我记不得我是怎么死的了，生前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不过我想死都死了，怎么死的就让警察去烦吧。”

“好了闲话少说，**队吧。”鬼差小朱领着周凡开始排队。“小朱啊，说实话，我是不是你负责的第一个鬼魂？”周凡排着队无聊又开始找话说。“小朱是你叫的吗？你应该叫我朱大人。”小朱也是无聊，“没错，你是我的第一片魂羽。”

“什么是魂羽？”“魂羽就是鬼差的报酬，从你死亡到你审判结束这段时间都是我负责押送看守的，等顺利完成，根据你的审判等级我就可以获得相应量的魂羽。”“那魂羽可以干嘛？是不是像钱一样？”“魂羽才不是钱，魂羽是唯一能让鬼差渡过苦海的东西，是万分宝贵的。”“还有苦海？在哪里呀？是不是过了苦海就可以成佛啦？”“苦海在地狱密境，苦海无边，谁都不知道苦海彼岸是什么，除了那些已渡过去的无罪之魂和鬼差老前辈。”

“小朱，你和这赎罪者倒是挺聊得来，小心啊，虽是新手，但不该犯的错还是不要犯。”排在前面的一个鬼差忽地转过身来。

小朱和周凡都吓了一跳，“您指点的是，我会注意的，姜前辈。”小朱尊敬地低头回答。这个姜前辈一看就是资历不浅的，没有变身，圆圆的脸上有了飘逸的胡子，五官的孔透出来的光也不像之前小朱一样是淡淡的黄金色，而是猩红色，让周凡觉得跟他对视久了，自己也会红了眼。

“你们这些年轻的想跟上时代，觉得我们这些老古董固板守旧。可是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一旦犯错，后果远不是你们所能承担的。”说完，姜前辈就变成了一只黑鹰，停在一个鬼魂的肩上。小朱依旧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鬼差倒是挺多规矩的啊，还不能聊天，那这一路上岂不是无聊死了?不对，我们都不是活人了，死不死的无所谓了是吧？还是这也是刑罚的附带条款，赎罪之鬼不能聊天？”周凡嘴又贫了起来。其实在他的生前记忆中，自己不是话痨，性格也比较冷淡，可是现在嘴却根本闲不下来。

小朱仿佛听不到他的话，板着脸，没有理他。

“你真的不理我啦？其实我说你听也可以。你知道吗？海贼王都还没完结我就GG了，真成了我的有生之年系列……”周凡的嘴一刻都没停下，不管小朱回不回应。队伍慢慢往前走，不知不觉**到他们了，这时周凡才开始看到刑罚是什么。

队伍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冰湖，不断有鬼差领着鬼魂走上去，而鬼魂不像鬼差一样能漂浮，他们踏上去，一步一步地走，不知哪一步，冰湖会裂开，而冰面下方不是水而是一种粘液，鬼魂一旦陷入其中，就像陷入泥沼，不断下陷，越挣扎越陷得快。陷入其中的鬼魂，无论身体有没有挣扎，面目都变得十分狰狞。有的紧闭双眼，五官扭曲，整张脸像被揉皱到快破的纸一般；有的眼睛又睁到极大，眼眶开裂有血流出，眼珠仿佛快要掉出来，嘴巴无声地张开着。冰面上已经裂了无数窟窿了，无数陷入其中的鬼魂脸上是远超周凡想象的痛苦表情。人间有无数地狱图，但全部加起来都不能表达出这个场景的万分之一。他们在无声地受刑，但他们的痛苦却弥漫着，像雾霾一样，把还没受刑的鬼魂都包裹进来。周凡觉得自己仿佛又有了呼吸，他们的痛苦涌入他的身体，渗透到他的每一个已经死去的细胞。他像被害怕充满快要爆炸，又像被痛苦压迫得窒息，他的恐惧像有一只手从他的胃伸出，堵住他的食管，塞住他的喉咙，他吐不出来，连干呕都做不到，就这么堵着，塞着，他从没有这么渴望过一口气。

周凡已经浑然不觉自己被小朱拉着往前走，他越来越靠近这刑罚，越来越靠近鬼魂们的痛苦，他们的痛苦就像叠加在他身上一般，早已穿透他的身体，在摧残他的精神。一步一步地走，越来越近，冰面一裂，他便成了这痛苦的一部分。原来人死了之后，身体的感觉更灵敏，周凡双脚陷入了粘液中，极度的寒冷，脚上的皮肉疼痛一阵后便没了感觉，而粘液的寒冷像是快速生长的藤蔓，从脚底开始，缠绕着他的骨头，扎进尖刺。周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着，疯狂地想把脚拨出来，却无一处可施力，越来越深陷粘液中。他咬紧牙关，牙齿都快咬碎，他瞪大双眼，却看不见任何物体，只是白茫茫一片。渐渐地，他身体上的痛苦到了极限，可能痛苦还在增加，只是再多一分的痛苦他都不能感受到了。这极限的痛苦持续着，无穷无尽，他依旧睁着双眼，在这白茫茫中慢慢看到了一张脸的轮廓，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表情十分冷漠，这冷漠让他无比寒冷，跟刚才身体感觉的寒冷不一样，是让他悲凉得想哭。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白茫茫之中的他和这张脸，他多希望这张脸有其他表情，高兴悲伤都好，可这张脸就只是冷冷地僵在那里，他变得无比卑微，他想哀求这张脸，不要用这冷漠割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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